海山的传说（中）文/立香
晚上，海子很沮丧地回家来，鱼兜里只有两条可怜的小鱼。想到空空如也的米缸，想到可怜巴巴盼着他满载而归的老娘，想到娘的眼病，海子顿觉腿如灌了铅块一般。刚走到家门口，他突然听见一阵好听的琴声。谁弹的琴这么好听呢？
一进门，海子眼前一亮：只见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姑娘正坐在小木桌旁，身著海蓝色的衣裙，脸如桃花，巧笑倩兮，膝上置琴，她手抚琴弦轻轻拨弄，琴声悠扬迷人。海子娘痴痴“看”着姑娘的方向，脸笑成一朵盛开的菊花。
听见海子进门，姑娘笑着站起身，对海子娘说：“娘啊，海子回来了。”海子娘连忙叫海子过来，笑着呵责他说：“你这个傻孩子，咋媳妇找上门来了娘还不知道呢？亏得你这个瞎娘还巴巴的替你操心。”
海子懵了，媳妇找上门来了，他娘不知道，他更不知道啊。他低着头，面红耳赤，吭吭哧哧半天，也没蹦出半个字来。
还是姑娘大方，赶紧让海子坐下，笑着对海子娘说道：“娘啊，不是海子不告诉您，是俺不让他说的，俺不是想让娘您欢喜欢喜吗？！”
海子低头看着小木桌上热乎乎的饭菜，抬头看看围坐在身旁的娘儿俩，笑笑，觉得自己定然是白日做梦了。
饭后，海子看着还没消失的美景，使劲掐了掐腿，疼啊。抬头一看姑娘还在，于是他便抡起巴掌朝自个儿的脸上“啪”的就是一下，疼得他咧了咧嘴。
海子娘朝着响声连问：“哪里响啊？”海子抬头一看，人家姑娘正捂着嘴偷笑呢。
海子红了脸，讷讷不知所措。姑娘麻利地收拾完碗筷，扶着海子娘到里屋去了。海子心急火燎，想问个明白，又怕娘怀疑，只得强忍着。终于姑娘笑眯眯出来了，海子赶紧问姑娘到底咋回事。姑娘笑着说明缘由。
原来，姑娘就是海子舍命救下的小红鲤鱼，她是东海龙王的小女儿。小龙女偷着溜出龙宫玩耍，被黑鲨精怪看中，想掳她为妾室。小龙女誓死不从，拼命挣脱，危急之时，跃入海子怀中。小龙女见海子善良厚道，就一见倾心，自愿留在岛上不想离去。
海子欢天喜地，怕娘担心，也不便向老人家挑明小龙女的身份，只说姑娘是被海浪冲来的，自己无意中救了她，也就无意中捡来了一个媳妇。村里人听说海子捡了个媳妇，纷纷来庆贺。海子娘择了一个黄道吉日，让海子和姑娘成了亲。
海子一家日子过得美满。半年过去了，海筲岛上琴声悠扬，海子娘的眼睛在媳妇的精心呵护下竟然渐渐重见天日。村中人认为是海子媳妇孝心感动天地所致，纷纷赞颂不已。
谁知，龙王久寻女儿不见，竟抑郁成病，卧床不起。小龙女偶尔从一只海虾口中知道父王生病的消息后，顿时痛哭失声。海子知道后，就想让小龙女回家探望龙王，但苦于无路可寻。小龙女只说自己回去就行，海子哪里舍得，定要跟从。小龙女拜别婆婆，说想回家一趟，就带着海子偷偷从龙王岭下的暗道潜入东海龙王宫。至于怎么到达龙王宫，海子他自己也说不清，小龙女拉了他的手，让他闭了眼。他只感觉一阵风过，就到了金碧辉煌的龙王宫。
龙王见到女儿大喜，但得知她私自与一凡人成婚，顿时大怒，要杀海子。小龙女百般求情，最后以死相逼，龙王才饶过他，令人蒙住海子的眼睛，让虾兵蟹将把他送回海筲岛。
海子回家后茶饭不思，日渐消瘦。海子娘不明所以，对海子百般劝慰，一心盼着媳妇赶快回来。
半个月后，海子久思成病，卧床不起，只让娘把以前放小红鲤鱼的缸搬到床前，眼巴巴盯着缸不吃不睡。海子娘直道儿子疯魔了，天天跑到海边去等媳妇的消息。村里人觉得事情蹊跷，但也没有办法，只能不时送些吃头来。
这一天，海子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叫他，他使劲睁开眼，只见一只老海龟趴在床前。老海龟说，它是看护小龙女的老臣子，小公主派他告诉海子一个天大的喜讯：小龙女已有身孕，三个月后，它会将小主子送来。海子一听，精神大振，翻身起床，把一锅糊糊喝了个精光。
他喜滋滋冲到海边，把娘拉回来，说媳妇三个月后会把孙子带来，让娘好好等着。海子娘抱着儿子又哭又笑，又欢天喜地地踮着小脚到香台子上给老天爷上香去了。
三个月后的一个早晨，海子娘听到院子里有婴儿的哭声，赶紧跑出去，看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躺在一个小摇篮里。孩子一看见她，竟破涕为笑，吃着粉嘟嘟的小手，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
海子娘一看这孩子就和海子小的时候一模一样，嘴中“亲孙子、好孙子”的喊着，双手已经把孩子紧紧抱在怀中，还不停抱怨狠心扔下孩子不管的媳妇。海子从屋里冲出来，环视一周，看到只有孩子没有大人，不禁泪流满面，却也不敢提起，只劝慰老母亲，说媳妇儿定是家里有事回不来，让母亲放宽心。海子娘给孩子取名石头，希望孙子能如石头那样结实。
俗话说“孩子有了就不愁长”，转眼间，小石头已经十二岁了。他如同他爹一样，长得浓眉大眼，虎头虎脑，每日帮着父亲去海上打鱼，很是勤快。石头发现一个秘密，他爹总是喜欢到龙王岭下去打鱼，他爹最宝贝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鱼缸，他爹在每年的三月十五日总带上一瓶酒一炷香到龙王岭下祭拜一下。石头也曾问过他自己的娘哪里去了，他爹只是默默看着龙王岭，说他娘到很远很远的姥姥家去了，等石头娶媳妇，她会回来的。
说着道着，石头十八岁了，与同村姑娘杏儿情投意合，但杏儿的爹嫌贫爱富，想让杏儿嫁给临岛富有的李家。杏儿宁死不肯，杏儿爹无奈，就提出一个条件：三月十八结婚那天，石头家必须得摆传说中的“四四到底”的大席，否则，甭想娶他家的女儿。
所谓“四四到底”大席，一般指在开席前先摆上糖、瓜子、花生、烟、饼干等小点心，等吃过水饺后，先端上四个热炒的青菜，跟着上一个整鸡，寓意为吉祥如意；接着端上四个或冷调或热炒的四个海鲜盘子，跟着第二个大碗——鲤鱼，寓意为连年有余；再接着端上四个以猪肝猪耳朵等内脏为主冷调的盘子，跟着上第三个大碗——方块肘子，寓意是周正富贵；最后上四个时令鲜菜炸的盘子，跟着上第四个大碗——肉丸子，寓意是团圆美满。
这可把海子愁死了，别说“四四到底”的大席食材难以凑齐，就是用的盘子碗子，全村这几户也凑不齐啊。看着愁眉苦脸的海子，石头咬咬牙，说一声：“爹，不行，俺俩就私奔了！”海子摇摇头，说：“傻孩子，天虽大，哪儿也不是自个儿的家啊！你别管，俺想办法！”晚上，海子独自架船出海了，据说他去了龙王岭的山崖，第二天才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