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炸酱面
文|黄牙张
对于饭堂中的饭不尽人意的事实白头已经习以为常。
可今日总感觉这碗盖浇饭出奇的难以下咽。
作为一个久处职场的男人,白头觉得没有什么是比赚钱更重要的。
若是放在平日的工作里,他绝对不会发出这些牢骚,相比起长期工作带来的颈肩腰痛和一些影响容貌的讨厌病状,吃,吃什么,吃的好不好这些事情的关心程度还要远远排在后面。
至于白头为什么叫白头,因为他还未不惑已然白头。
为什么会白头呢,或许是因为他的精明强干,也或许因着其他的原因。
一个纯正的北方人蜗居在南方的大城市里,白头平日只能沉沦在无法寄托乡愁的稻米中解决饭食问题。
心情的水土不服一直持续了十四年,可白头照样活了下去。
或许是在沉默中的爆发吧,想要吃顿炸酱面的想法忽然浮现脑海。
白头看着窗外不知名的红色小花,觉得有点像放在炸酱面上的脆口胡萝卜丝。
对于为何有这想法,白头认为这要怪今天饭堂中的那碗盖饭实在难吃。难吃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今天早上那位新人提交的ppt影响到了白头的心情。
每次睡觉之前,白头都习惯简单的给一些事情构造出一些因果关系,这样不会让他卧不安席。
往常一样的第二天,职员们向白头提交了文件。
白头像往常一样看完,职员们像往常一样等待着白头的批评和整改建议。
不过之后的雷雨却没有到来,大家也没有多问,领导的想法大家都不需要猜测,只要他还是往常的那个领导。
下班后,简单收拾了一下。
“要去吃炸酱面去了。”白头脑袋里只有这个简简单单的想法。
“在平常的生活中,能作出一些改变,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点小小奖励吧。”不过这是几年来白头唯一一次改变。
但可能对他来说如天冠地屦一般。
白头看了看旁边翠绿的树叶,觉得有点像放在炸酱面上青绿的黄瓜丝。
拐过几个巷口,白头举着手机找到了这家略有年代感的面店。低着头跨过门槛,拉过来一个马扎,白头淡定地坐下来。
三天来,这是白头头一次体会到如汤沃雪的痛快感受。
二话不说,叫了一碗炸酱面,白头放下心来。
一个同样有年代感的老头走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笑,没有多说话。
黄瓜丝,嫩香椿,萝卜丝,嫩豆芽,青黄豆子。
白头看着眼前的几碟小菜,想起了在北京的家里,老妈端来的一叠叠菜和凉水焯过仍冒着热气的手擀面条,爸在偷偷尝着肉酱。
北京,家,两个多么遥远又亲切的词语。
可是回不去了啊。
“外地人都在挤破头地往北京赶,可就我自己被赶了出来。”
白头的面上来了,自己笑了笑,停止了思考。
埋头苦干,喷香的面在自己的碗里,碗在自己的手里。
白头又满足了。
还回得去么,不回去了吧。
起身付钱,问了老板哪人,“北京的,您呢?”
“我也是。”
白头低头走出面馆,看看天,挠挠背。
“明天接着吃食堂吧,都快四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