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泠断肠曲，不及故人伤别离（一）

                      春风弱杨柳

青山悠悠，杨柳柔柔，春水在镜湖里缓缓流动着，暖阳高照，一片祥和温软的景象，然而这片祥和，却被百鸟惊叫打破。

镜湖畔，数十道士围堵着一人，那人侧脸被划出一道血痕，稳稳拍出一掌将数十人震飞，淡淡道：“你们不要不识好歹，我不想杀人。”

道士们看这位妖君并不如传闻中那般强大难对付，想着胜利就在眼前，哪肯轻易放弃，喝道：“少废话，拿命来！”

夜琅勾起一个极其轻蔑的冷笑，双眼渐渐变得血红。只见前一刻还叫嚣着的数十人，在刹那间就化成了血雾，竟是尸骨无存！

他转身，继续前行，却感觉到又一阵气流波动，待看到一群白衣道人御剑而至，平静面容彻底冷了下来。

“妖孽，你作恶多端……”

“白舒。”夜琅打断道。

“我代表青潼山来……”

“你当年打我那一掌，可真疼啊。”又一次打断。

被接二连三打断，白舒微愠，“少废话，我今日来替天行道。”

“是吗？”夜琅微笑，眼里却似蕴着莽莽雪原，冰冷彻骨，“真不愧是青潼首徒，正道表率。”

杨柳叶被强大的气流冲击着，片片绿叶离枝而走，沙尘暴起，刀剑交鸣，嗡嗡作响，灵力较弱的弟子嘴角已被震得溢出鲜血，摔到场外无力昏迷。

待到飞沙落下，站着的人只剩一个，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夜琅冷眼看着倒在血泊里狼狈的白衣道士，那眼神如刀，凌厉而冷冽。

狠狠拖拽起白舒，白舒昏迷中似也感觉到了疼痛，微弱呻吟了一声，夜琅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终是放开了他的衣领。

来日方长，他抱起白舒，向前走去。

客栈的灯火昏黄，当白舒睁开眼，只感觉到一道冷冽的目光刺向自己，那眸中似有痛恨，似有厌恶，但一抹转瞬即逝的温柔却是真真切切的。他微定心神，没被这妖孽杀死，还真是大幸，不知他的那些师弟怎么样了。

正思索着怎么收妖，反败为胜，就听一道极冷的声音传来，“白舒，好久不见。”

白舒疑惑，难道他们以前认识吗？他怎么没有印象？不过他没有多想，面对着这么一个强大的妖，并且还是好像和他有着深仇大恨的妖，他却很奇怪地有一种亲切感。

看见他不回应，夜琅也不急，只冷冷道：“喝药吧，你的惩罚还在后面。”

“这都是你欠我的，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一字一句从唇齿间迸出，寒冷至极的眼神，快将白舒剜出洞来。

“不是，你这妖，我根本就不认……”一句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点了哑穴，失了声音。

夜琅冷笑，“少废话！”他终于也能对别人说这三个字了！

看那气势汹汹的情形，倒像是逼人喝毒药似的，白舒无奈，听话地喝了，真是苦。

夜琅叫来店小二，收拾了药碗，吩咐道：“来一碗黄莲羹，一碗红豆莲藕羹。”

不多时，小二便将羹汤端了进来。夜琅端过红豆莲藕羹，慢慢舀起一勺，方冷笑道：“你素来畏苦喜甜，我偏偏就不如你愿。给我喝完那黄莲羹。”

这人，不，这妖怎么这么奇怪？幸好是被点了哑穴，不然白舒还真想笑，所谓的报仇像小孩子耍脾气似的。一阵无奈，不就是苦吗，端起黄莲羹，准备一饮而尽。

一只手却拦住了他，夺过了他手中的碗，将苦羹重重搁在桌子上，将甜羹送到了他面前。

夜琅苦笑，自己到现在还是无法对他狠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变。”

“本打算忘了你的，你却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叫我要如何对你？”夜琅低低地说，眼中终于不再是寒冰一片，而是几分自嘲，几分痛苦，几分纠结。

泠泠断肠曲，不及故人伤别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