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筝的意义
窗外时阴时晴,风时而吹拂着枝条,晃动着地下斑驳的树影。阳光时而又穿越过遮挡的云层,透出一丝丝光亮。此情此景正暗合了《追风筝的人》里的阿米尔,也正暗合了读他的我。作为读者,晴于人性的各种灿烂与暖意,阴于人性的各种痛苦与纠结的执念。小说写得不错,我们不可能经历如此的故事,但故事中所反映的冷暖却会让每一个有成长经历的人产生诸多共鸣!
阅读开始,我们便会追问,谁是追风筝的人?为什么要追风筝?
表面上看,哈桑就是那个追风筝的人。哈桑的身份过于特殊,他是富家少爷阿米尔的仆人,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患小儿麻痹症的瘸腿的仆人阿里,母亲是身份低微但是漂亮的人见人爱的女人莎芭娜。莎芭娜于哈桑出生之后无情地抛夫弃子,离家出走。当然小说的后半分揭示了哈桑另一个隐形的身份。
哈桑为什么要追风筝?哈桑和阿米尔参与了当地冬日的风俗——斗风筝比赛。只要是比赛,全天下的孩子命运皆相同,一面是在证明自己的优秀,另一面是期盼父母至亲为自己感到荣光和自豪。阿米尔在哈桑的帮助下,最终割断了一只凶猛的蓝风筝,勇夺比赛第一名。与斗风筝同时进行的还有追风筝。哈桑带着胜利的喜悦要帮助阿米尔追回那只蓝风筝,那是无上的荣耀,勇敢的象征。只不过这次追得分外艰难,途中遇到了他们得罪过的阿塞夫……故事的后来,哈桑拿着蓝风筝,衣衫不整,浑身泥泞地再次出现的时候,这个风筝的分量就变得太沉太沉。
哈桑追风筝的动力来自忠诚,那简直就是真诚到毫无保留的奉献!他把阿米尔当成了生命中太重要的人。陪他玩耍,听他号令,做他最忠实的听众,给他热情洋溢的赞扬,为了保护他,用卑微的身份挺身而出,抵挡顽劣的阿塞夫的挑衅。即使知道他背叛自己,见死不救,却不抱怨不记恨,包容他对自己的栽赃。
但是再想,阿米尔也是个追风筝的人。
阿米尔最先想追到的是父亲的爱。敏感的阿米尔早就发现父亲并不是他一个人的。每年哈桑的生日礼物父亲从未忘记,父亲找医生给哈桑做兔唇手术。父亲爱念叨的一句话,要是哈桑和我们在一起就好了。心灵受挤压的地方就是嫉妒的源泉。阿米尔偶然听到父亲和朋友的谈话,父亲直抒胸臆地表明不喜欢他的懦弱,不喜欢他的不敢担当。父亲不喜欢他晕车——这些柔弱的表现,父亲不太赞同他的兴趣——看书,写作,这些宅在家里的爱好。父亲愿意他孔武有力——他做不到,父亲希望他爱踢足球,像个勇士一样征战在草地上——他做不到,父亲也想过把他培养成热情的足球观众——他在迎合假装。阿米尔从父亲那里得到了太多的失望和不满,他企图用风筝让父亲喜欢自己,只不过,追寻的过程,他牺牲了和哈桑的情谊。
阿米尔后来想追到的是对哈桑的救赎。因为懦弱,他面对哈桑为自己所自己所受的屈辱不能挺身而出。因为害怕面对自己,他栽赃哈桑偷了自己的生日礼物。他用卑劣的手段最终逼迫阿里和哈桑离开了自己,但同时他责陷入了无限的愧悔与自责当中。为了赎罪,他又重新踏上了睽违了二十多年的故乡,却发现了一个惊天谎言,原来哈桑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父亲霸占了阿里的妻子,莎芭娜,生下了哈桑,却不能被社会所承认。谎言浮出水面,阿米尔该何去何从……
阿米尔的内心毕竟还有良善,此刻的救赎不仅为他,也为他的父亲。哈桑和妻子在塔利班的种族清洗中已经丧了性命,留下了唯一的儿子——索拉博。阿米尔开始了征程,追寻索拉博的征程。他深入险地,一面回忆着记忆中美丽的故乡,一面穿行于断壁残垣的故乡;一面听着老人对母亲温情的描述,一面又面对着现实中的种种残忍。他目睹了为孩子的食物卖腿的父亲,亲见了被塔利班执行刑罚用乱石砸死的青年男女。
但索拉博在哪?故事千回百转,终于知道,索拉博,羊入虎口,掉进了阿塞夫——那个童年的魔王,现在是塔利班的头目——阿塞夫手里。阿米尔,没有了爸爸的保护,没有了哈桑的弹弓,带着死亡的恐惧独自面对着童年的克星,这个侮辱过哈桑的阿塞夫,前仇旧怨啊,此时的情节已如鲠在喉。
一顿毒打,鲜血迸流,肋骨断裂,剧痛难忍,阿塞夫怒不可遏,他的誓言在我身上实现了。岁月真是在一遍又一遍的轮回,危急之时,弱小的索拉博站了出来,像当年的哈桑一样,举起了他的弹弓。弹珠射中了阿塞夫的眼球,阿米尔,索拉博,跌跌撞撞地相互扶持地终于逃离了虎口。
那么读者呢?也是追风筝的人。我们追寻着故事跌宕起伏的情节,我们追寻着人性的良善,我们愿意与作者追寻着生命的灿烂与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