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不可思议的爱恋
——《三体Ⅱ》中罗辑那场理想爱恋的片段感悟《三体Ⅱ封面》
三体中也不尽是高深尖端的理论与技术,不全是人性的猜疑与狡诈,还有那嫭尔点亮黑暗的爱恋,如圣洁雪山化下的救赎之泪,直彻心扉,涤荡灵魂。
《三体Ⅱ之黑暗森林》中有一段主人公与他创造出来的理想爱人谈了一场不可思议的恋爱。作为主人公罗辑的现实女友,白蓉是一名小说作家,她向罗辑索要了一个生日礼物:为她写一本小说,以他心目中最美的女孩儿为主人公。
他开始在女友的引导下构思这个人物。他设想她的每个动作、每一句话,想象她的整个生命,人生中的每个细节。
他想象她在妈妈的怀中吃奶,小嘴使劲吮着,发出满意的唔唔声;想象她追一个在地上滚的红色气球,仅追了一步就摔倒了,看着远去的气球哇哇大哭,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刚刚迈出的是人生的第一步;想象雨中漫步的她突然收起了伞,享受着和雨丝接触的感觉;想象她上小学的第一天,孤独地坐在陌生教室的第三排,从门口和窗子都看不到爸爸妈妈了,就在她要哭出来时,发现邻桌是幼儿园的同学,高兴地叫起来;想象大学的第一个夜晚,她躺在宿舍的上铺,看着路灯投在天花板上的树影......罗辑想象出她爱吃的每一样东西,想象她的衣橱中每一件衣服的颜色和样式,想象她手机上的小饰物,想象她看的书她的手机中的音乐她上的网站她喜欢的电影,但从未想象过她用什么化妆品,她不需要化妆品......
她不是一个提线木偶,她活过来了。她站在远处的一排书架前看书,穿着他为她选的他最喜欢的那一身衣服,突然从书上抬起头来,远远地冲他笑了一下。他也会在风雪交加、气温骤降的夜里,听着狂风怒号,打在玻璃上的雪花像沙粒般啪啪作响,突然担心仍在风雪中行走的她,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思想,不去想她在外面她就不在外面了,可是他失败了,他为她担惊受怕,他第一次如此心疼一个人,如此思念一个人。
他们并肩走在两侧白杨冬雪覆盖的林荫道上;他们把浸透了烛光的红葡萄酒想象成晚霞的眼睛;他们一起看跨年的烟火。他听从她的建议:别说在哪,一知道在哪儿,世界就变得像一张地图那么小了;不知道在哪儿,感觉世界才广阔呢。信马由缰驾车驶过整个城市,拐上像一只在太阳下睡觉的大奶牛般覆盖残雪的广阔田野,到过布满冰冷小卵石的干涸河床,路过卖金鱼的小镇,经过有大戏台的村子,穿过横过公路的羊群,爬上被夕阳映照的高高山脊,日暮后用梯田的秸秆支起篝火,唱着《山楂树》......
他疯狂地爱上了自己构思的小说中的一个虚构人物,和她一起生活,同她出游,甚至于就要因她和自己真实的女朋友分手了。
也许,大部分人都有一个只存在自己的想象之中的爱情对象,一个用自己思想的肋骨创造出的夏娃。只是有些人没意识到,有些人映象很模糊,有些人无法用准确美丽的方式描述,只有一些画家、作家等艺术者让她们走到了世界面前,而普通人也许只会在一见钟情时才异常画面清晰,那种太过相似的感觉。可能他们所爱的并不是现实中的她,而只是想象中她,他们迟早会发现理想与现实间的差异,如果适应这种差异他们就会走在一起。
很幸运,他后来找到了她,庄颜。
很幸运,他的思想可以孕育出她的形象,但远不及莎士比亚、巴尔扎克、托尔斯泰这样的经典文学家,在思想中催生成百上千个形象构成一幅时代的画卷。
也许文学形象的塑造过程有这样一个最高状态,在那种状态下,小说中的人物在文学家的思想中拥有了生命,文学家无法控制这些人物,甚至无法预测他们下一步的行为,一个文学人物十分钟的行为,可能是十年经历的反映。而她的整个生命真正写成文字的,只是冰山一角。因此文学家们只能好奇地跟着他们,像偷窥狂一般观察他们生活中最细微的部分,记录下来,就成为了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