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散记之二十四

      在我学生时代的记忆中，父亲没为我的学习操过心，更没有逼着我学东学西，以前对哥哥姐姐也是如此。并不是父亲不关心我们学习，而是一方面我们学习都很好，让父亲省心放心，另一方面，父亲特别“惯孩子”，任我们自然成长。当然，那些年，父亲也没那个精力，家里也没那个条件，社会也没现在的风气。

        父亲“惯孩子”，在族人乡邻中都是有名的。很多人不理解，甚至对父亲提出善意的批评。父亲对此一笑了之，仍一以“惯”之。除了二哥小时候因太淘气，被父亲训斥过外，对其他哥姐，没见父亲发过脾气。我从小到大，更是被父亲百般呵护，不但没被父亲打过一巴掌，连一句责备的话父亲都没对我说过。可是，不知什么原因，父亲不怒自威，我们都怕。所以，虽然我们都很淘气，但从不干缺德事，从不伤害人。事实证明，父亲不但没把我们“惯”坏，反而把我们都“惯”成了诚实善良的好孩子！

        在农村时，因家庭出身不好，学习再好也没有前途，哥哥姐姐都中途退学，成为社员，荷锄务农。父亲只有无奈，并未强行阻止，而是劝哥姐虽然不去学校读书了，但不要停止学习，说：“多学点知识，将来总会有用的！”

        我上大学后，父亲提醒我：大学期间最好不要谈恋爱，以免毕业后分配不到一块儿，劳燕分飞，造成伤害。可当我突然把女朋友领回家，父亲便也欣然接受。父亲一直希望我多读书，读完大学读研究生读博士，可我做好了准备却在临考前放弃了考研，理由竟是愚蠢的“念够了”！父亲对此也没说什么，只有大哥多次责备我不该不读研。我毕业被分到北京工作，家乡人欢欣鼓舞，奔走相告，家人自然更是自豪！我却为了爱情，第二年就决定放弃北京，调回沈阳。北京单位领导不解地说我的举动像小说，同窗好友刘喜民在玉渊潭公园掰饽饽说馅和我聊到半夜，族人更是劝阻我不要丢掉大好前程，唯独父亲支持我：“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认为怎么好就怎么做！”我调到沈阳后，父亲又说：“你做的对，咱不能对不起人家，不然一辈子心里都有包袱！”其实，我知道，如果有更好的两全之策，父亲当然希望我留在北京。就这样，我一次次地违背父亲的意愿，开明的父亲却一次次地理解、接受甚至支持！后来很多年很多事，我都没有听从父亲的教诲，才沦落到如今的平庸境地！

        时光飞逝，经年不往，哥哥姐姐和我当初的人生选择对与错已经不再重要，但我觉得父亲的开明永远都是对的！而在这方面，我比父亲差得很多，我的粗暴干涉影响了女儿对专业、职业的选择，最终的选择也许对也许错，但我的粗暴干涉绝对是错的！对不起了，我的宝贝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