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弯子”从军记026

        NO.26扒了猴班长

        这个故事是发生在三弯子调到营部之前的事……这个事，我与三弯子一直不想提，尤其是三弯子，因为告状信是他执笔的，大家签的名、按的手印，一起当面呈交给了连长，记得是一天下午，还下着大雨。递完了信后，我们六人都涨红了脸，蹑手蹑脚地回到班学习室趴在各自的学习桌上假寐，等待狂风暴雨到来。那时，猴班长与福副班长还在宿舍呼呼大睡……外面的雨更大了，还伴有阵阵闷雷声。

        说到扒班长，没那么容易，六名新兵蓄谋已久，每个人都在收集班长证据——那时可没有手机拍照或录音录像，唯有一样一样地按时间、地点、原由记下来，如叫我们放被子、打洗脚水、收土特产、夜里体罚我们搞体能、拿旧军服换我们新军服……给5元钱要帮他买回8元的石林香烟和每月要收班费……现在回想起来，也有我们的不成熟，没有诚恳地找班长提意见，更没有善意的批评。扪心自问地想一想，如果是自己的亲人肯定不会这么干，哪怕红脸吵架都不会用告“恶”状来解决问题——这叫“家丑外扬，丢人现眼”。

      说到猴班长，他本姓侯，江苏徐州人，又因老兵叫他“猴子”，身高165厘米，皮肤白白的，留了个青年型发型，嘴边还有一颗黑痣，特长器械体操，弱项武装越野，喜欢抽烟，爱好喝茶，领导面前一本正经，私下却小动作特多……大家还讨厌他一件事，就是怕他开班务会，一开就是两小时，就怕他瞎吹牛，他开的津津有味，听的人昏昏欲睡，效果叫啥也不知道。更为讨厌的就是每天叫小焦给他敲背，要把他敲睡着了……我们训练本来就很累，倒下就能睡着，那敲背场景不得不让我常常想起老电影里的共民党军的城防司令官的样子，所以大家很气愤，敢怒不敢言。这当中，对于我们来说最解恨的事就是，有一天下午他给我们做双杠三练习下杠示范，在左手推杠，右手支撑，身体继续前上方摆动时，他突然手臂一软，头朝下重重地摔在砂坑里，副班长、老兵及我们六个新兵第一反应没有人去抱他，而是等了半天，我们新兵才上去把他抬到卫生队急救，可幸之事就是没有大问题，贴了几张麝香虎骨膏。

      下午起床后，火连长、和指导员分头找人了解情况，摸清实情，征求六人见……接着召开连务会和支部党员大会，研究了处理意见；晚饭后，全连召开了军人大会，会上连长指导员都讲了话，猴班长做了检查，宣布了处理决定——免掉班长职务，预备党员延长预备期一年，正副班长与两名老兵回到了老兵班，年底正常退伍；班级立即就地解散，收回公用物资；六名新兵按各自选的新兵班，每班两人；全连组织为期三天的作风纪律整顿。然后，火连长宣布散会，值班员正喊起立，准备报告……此时，三弯子含泪大叫一声——猴班长！别怪我们，我们恨你，但此时我们却舍不得你！话音刚落，顿时全连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让彼此都下了难堪的台阶。火连长、和指导员一下子把我们班拉在一起，抱在一圈，说这是好事，希望你们都阳光、坦然和真诚做人做事，此事有老兵的责任，也有新兵的责任，更有我们干部的责任……我与三弯子都选的是六班，班长是南京人，事后我问三弯子为什么当时选六班，三弯子说六班长长得有点像他父亲——三弯子还是有想家噢！

      班长被免了，班也没有了。回到班里，望着空荡荡的床铺，三弯子还是心生悔意，不应该与大家合谋，坚定执念，应该理性解决问题，而不是把问题放大搞炸，害了猴班长，毁了一班人。那时候，我们六个人虽然被分到了三个班，但是我们总感觉大家看我们都是异样的眼光，觉得我们都是“搅屎棍”。

      20多年来，我们与猴班长再也没有联系过，也没有联系上。但每提及到此事，三弯子总是心生愧意，总爱唠叨说——如果不是我执笔，也许就不会毁了一位班长，失了一位战友……不能包容别人，何以成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