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坠入大海》第七章

书北冥／绘

不知是巧合还是怎的，自从白曦月摔到坎下昏迷后，慢慢地，整个人都变笨了，记忆力差，反应还慢。

连白萍给她辅导功课时也说:“这女娃子怎么回事儿？以前还挺聪明的，我一教，她就会，还举一反三，现在我教个五六遍她都弄不明白，笨的跟猪一样，怎么越活越回去，越长越笨了呢？”

白曦月的奶奶曹梦里在一旁扫地也忍不住笑着调侃几句:“月月，你姑姑是不是在对牛弹琴？要学会反思自己，你姑姑教了你那么多遍，是我我早就听懂了。”

白国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吐槽道:“你听懂了，那你来给我们讲一遍嘛！你这人才笑人呢！人家讲题讲的好好的，你要去打扰人家……”

白曦月印象最深的是一篇名叫《翠鸟》的文章，班上的同学都会背，唯独她一个人无论怎么背也背不下来，老师让她放学留下不准走，背不会就不许回家。

可她实在背不下来，所以一下课她就跑了。

那时，白萍在学校教书，所以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白翀他们耳朵里，这也一度成为叔伯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白曦月少不了被白翀他们劈头盖脸地训斥一番。

云柔更是怒不可遏，劈头盖脑就是一通骂:“你羞先人啊！简直把我们脸都丢完了。课文背不下来你还逃课。你也不呆不傻不弱智嘛！那么一篇课文儿你都背不下来滴？下次你要再逃课，看我不把你腿给打断！”

后来，白萍生病住院了。

具体原因是以前上学时为了省钱，经常饿肚子、喝生水，导致如今三十多岁得了肠癌，做过手术，白曦月听长辈闲谈时说将一节肠子换成了鸡皮管子，说人都那样了，基本上也没什么用了，要早做打算，该考虑后事了。

白萍出院修养没多久便去世了。

曹梦里引以为傲、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儿就这样突然而然地离开了。

明明前些时候还每天上下课，周末回家，人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

原来世事无常，生死只在一呼一吸之间。

白曦月那时还小，她不理解何为死亡，她只知道那几天一直阴雨绵绵，曹梦里整个人都很虚弱，眼睛都快哭瞎了。

之后，活着的人生活依旧还得继续。

白曦月照常上下学，但她总觉得学校少了些什么。

她的脑海时常浮现出白萍的身影，她是那么的优雅、知性、时尚、美丽……

白萍在的时候，每当没人接她放学，没人领她回家，她便留在学校和白萍住。可白萍不在了……

白曦月有时会盯着那扇一直紧闭的门窗发呆，她看见屋檐下有燕子衔泥筑巢，她看见它们成群结队，斜着身子一圈一圈地绕着屋顶上空飞翔。

她想到曹雪芹在《葬花吟》中写到:“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白萍去世一年后，她住的学校宿舍又来了一位新的女老师。

白曦月不太喜欢她，因为白曦月感觉她也不喜欢自己，她喜欢傲睨比自身渺小的，迎合比自身强大的，那眼神太过明显。

或许世间之人都有脾气，只是一遇到强者就会消失罢了。

白曦月印象最深的是她喜欢穿浅色紧身裤，绷的肚子和大腿都浑圆浑圆的。

白曦月上课开小差，她就当着全班的面用教鞭狠狠地敲白曦月的脑袋。

她告诉大家，如果有同学实在口渴可以去她那里喝水。

有一次白曦月借着口渴的名义去她那儿喝水，白曦月看着曾经和白萍一起生活过的房间，往事点点滴滴还历历在目，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喝完了没有？喝完了就赶紧走，要上课了。”

白曦月这才发现对方一直盯着自己，就好像生怕自己偷她东西似的。

“哦，喝完了。”白曦月放下水杯，“老师，我去把它洗一下。”说完她正准备去外面的水龙头那儿清洗。

“不用，快打铃了，你赶紧去上课。”

白曦月看了看对方，见对方神色严肃，她只好把杯子轻轻放在木桌上，低了低头，“谢谢老师！”

上台阶时，白曦月无意间看见她一脸嫌弃，把杯子烫了烫，把水倒进了门前的水沟里，然后随手丢进了水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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