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却不亲近。她和谁都不亲近。

      我偷偷关注了她的空间，微博，朋友圈。她不知道是我。

      她从一个稚嫩的孩童渐渐成长为今天的模样。言辞也从青涩激烈到如今的缓和平静。不知她是否在每次更新状态时都要反复思量，是否删删减减，半真半假。

      我知道她是个寡言薄情的姑娘，她的世界里从来都是她自己，朋友三三两两，只能从偶尔的言语间找到蛛丝马迹。我摸不到她的思绪，但我知道她开始踌躇不前。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花在了前二十年的人生里，到了现在，每一小步都沾染着无力与迷茫。

       从上周她更新的状态里。我知道，她迷路了。可是我没有办法帮她一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越走越远，或者，再次找到回去的路。

       我看见她瞪着双眼，眼里却没有思绪，连着整张脸都漫着一层空茫。垂肩的长发，空荡荡地伏在她的肩头。发梢已经枯黄。我听见她在发问，嘿，你是谁。

       年少的活力倏地在她身上消失，渐渐隐现出苍老的气息。那时，我便知道，她很难再回来了。她终日游荡在潮气晕湿的河边，河水偶尔会延过她的脚踝，放佛一只吃人的怪兽。可是她总是能从那怪物嘴中退出来，白净的脚踝没有半分污物的痕迹。有时或许是走累了，她便停下来，苍白的眼里会有稍许的色彩染起。可是很快又会隐没。

       太阳一直不下山，她便走过了一程又一程。黑夜隔着这浅浅的一弯河水，怎么也不肯过来，像个执拗的孩子。她看着隔岸的黑夜，有种解脱般的向往，却又舍不下这岸的绿水。好多次，她都和这岸的伙伴做了告别，却又在那温热的河水漫过膝盖时退了回来。那时她的眼里是有色彩的。但是很快，它们都会散去。她也不去找它们，她就是这样，任性而凉薄。

       我一直跟着她，她却从没在意过我。后来我实在疲累，便在岸边随便找了块大大的石头，倚着便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看见她蹲坐在我的对面，我努力想要看清她的脸却愈加模糊。我听见她冰冷喑哑的嗓音在我耳边想起，嘿，我知道你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