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泣珠
【东晋】泣珠
* 王珣X谢琰
* 点击查看当着儿子面抬杠的无良父亲
* 霸道老王爱上我
正文：
最好的交趾珍珠，滚圆，饱满，珠子外有一层温柔的光晕，朦朦胧胧，恍若仙境。掉在地上清脆一声响，迸溅出苍凉的美感。
更多的珠子滚落地上，每一颗都是一个摔碎的梦。
珍珠铺满桌面，孤苦伶仃的千军万马。
“够了么？”王珣手执纨扇，素娟绷在扇骨上，好像蓄势待发的箭。
王弘侍立在旁，一言不发。
——父亲这次过分了。心里有个声音仿佛蚊虫的叮咬，咬出一个瘙痒难耐的小块。
不管为着什么事，父亲这次都过分了。
他偷偷瞥着对面的益寿，和他一样的神情。
对家世伯眼神冷淡，对益寿道：“收着。”
王弘突然同情起益寿来。他盯着自己的袴脚，黑漆漆，像一道不小心洒上的墨迹，极为尴尬的存在，简直无处容身。
益寿面上虽然云淡风轻，心里只怕比他还窘迫。总之，没有比他们二人出现在此更不合时宜的了。
益寿叫了仆佣收拾满桌满地的珍珠，事情就这么算完了——是不欢而散，好在完了。
乌衣巷的对门两家不知从何时起就这样。不，也不能说不知，只是知道而不说罢了。
益寿将珠子举到王弘面前，道：“还你。”
这决计不是对家世伯的意思。王弘握住他的手，道：“这算我给你的。”
少年的手骨骼纤细，王弘觉得手里的是一只小小的雀鸟。
益寿将手抽出来，坐在台阶上，道：“老头子吵架又是为的什么？”
“还不是——”王弘坐到他身边，也顾不得脏，“朝堂上那点事。”
“哦。”台阶过高，益寿的腿一晃一晃，“我还以为是谁欠着谁钱了呢。”
大人不说，但王弘心里明镜似的，左不过是父亲敛财不择手段，对家世伯看不过，说了两句。
“不过那筐珍珠呀，”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益寿，“——你可别说出去，那筐珍珠在家里放了不止一天两天了，指不定本来也就是打算给令尊的。”
益寿轻笑两声，笑意融化在风中。两个男孩子间的秘密是一坛埋在桂树下的酒，花谢花飞里不断发酵，终成了陈年的佳酿。
朝堂上的事，却不见得有如此轻松，反而如一条在暗处吐着信子的蛇，分叉的猩红色透露着妖冶的不详。
王恭和桓玄势如破竹，眼看着要攻入京城，相王司马道子无疑着了慌，紧急召集尚书台八座议事的次数愈发频繁，令谢琰无端想起昔日淝水边的战鼓，一阵紧似一阵，铿锵的，却仍旧有某种寂寥的意味。
阿宁终究还是成了敌人。
王珣这边厢要无所谓得多。桓玄桓灵宝，他是摆明了看不上眼，他打的什么主意，他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清君侧？清着清着，可不是要自己坐上那位子么？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拂不开面子的。
然而敌军攻到新亭的速度，还是比他预想中要快。
新亭。
对王家人来说，新亭就是过不去的一道坎。
自请守白石山，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以己度人，他确信谢琰守宣阳门，和他存的是一样的心。
王导墓在白石山，而宣阳门外石子岗，是谢安墓地所在。
“你且放心，北郊有我。”
王珣弹着剑，对谢琰道。
只字不提珍珠的事。
谢琰翻身上马，万马军中，顷刻为他让出一条道来。
银蓝的戎装，如一把出鞘利剑，身后的白虎大纛被风吹的猎猎作响，树梢上的燕雀眼中从未见过如此景象，扑棱着翅膀四散而逃。
与此同时，北郊的白石山，玄色的旗帜在青天白日下，深深蔽出一块死寂的威严。
一黑一白，遥相呼应。
桓玄的军队，顺流而下，却在王珣这里如枯竭了的河水。
而王恭——王恭是万万没有想到，刘牢之会反。
不知是司马道子的挑拨离间起了作用，还是刘牢之看见北府的老上级心生歉意，总之，那浩浩荡荡的联军杀至建康，顷刻间，就稀里哗啦碎成了漫天的纸屑。
这一切，在乌衣巷两个尚未抽芽拔高的少年眼里，轻巧得像春日里一阵微风，连作饭后谈资，都显得那么不够格。
“是赢了么？”谢混仰躺在草地上，道。
“赢了啊。”王弘漫不经心地应和他。
原来战争不过这个样子。打到家门口，也是可以说赢就赢的——
然而，也是轻易就可以说败就败的。
谢混伸手挡在眼前，遮住刺眼的阳光，他从深深浅浅的阴影里隐约看到一些不可言明的东西，九层妖塔下蠢蠢欲动的魑魅魍魉，累累白骨下的胭脂红粉，璀璨的黑暗与晦涩的黑暗在他指缝中滴溜溜地转。
他没有和王弘说。
“益寿。”
“嗯？”谢混翻了个身，摆脱掉那不怀好意的影像。
“我家阿父，最近怕是会来道歉哦。”
和上次“你不要和别人说”一样的语气。
“我家老头子，只怕就是在等令尊道歉哦。”
扳回一局。
王弘轻快的笑声掠过草地。
次日，门客自和谢琰道，对家送了赔礼。
仆佣抬进来，是一筐珍珠。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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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珍珠，因为又是王珣封邑的梗，在交趾，那里产珍珠。
王珣封了个侯快被封到越南去了。
桓玄和王恭起事，一个西府一个北府，在王珣和谢琰面前像两个盗版。
王珣原先是大司马府中的灵魂人物之一，而北府是谢琰他堂哥一手建立的。
所以这是两个正版联手打击盗版的故事。
不过，阿末大概会把最后那一筐珍珠踢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