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 3

2022-08-10  本文已影响0人  自在的絮叨

二岁的娃娃内心的波澜,她不会描述,别人也不懂。

当三十年后,我的宝宝二岁不到,坐在浴缸里,夕阳从西边窗户透过点光,她玩着水里小黄鸭,突然说了句:妈妈,我很孤独。我秒懂,俯过去,抱抱她,亲亲她粉嫩的脸。她超凡的表达能力己经让她少了孤独。

而我的幼年是孤独又无法言说的。一个太过敏感的小孩,能感知又无力表达,又没人感同身受,孤独是当然的。

襁褓里时,爸妈没源可开,只好节流,没雇保姆照料我,我常在摇窝里一人依依呀呀等待他们下课了,喂水喂奶换尿布,也许我习惯了这样的孤单,我在能行走后对欲亲近我的小朋友一律排斥,甚至动用武力。

学校前农户家一个大我几岁的小姐姐,看我肥白可爱(我一岁多时曾胖过),拉我小手,我愤而摔手,拿地上小瓦片奋力砸破了她额头,闯了祸的我并不知后果,爸爸罚我面壁,他们买糕点去人家赔礼道歉了。

我那么可爱当然没面上多久,我妈就救下了我,对着我谆谆善诱了半天,不能打人,打人是错误的。

她拉我手是友好?我允许了?可我反驳不出,一脑子浆糊地想着为什么我的允许不重要?

大人贴的标签,这细伢孤僻。

我也听不懂。

临夜,常常早早让爸妈哄睡,他们要去政治学习。

学习的办公室在宿舍前一排,开会前点汽油灯很好玩,要不停打气,胖校长鼓着腮帮替自己加着油,呼哧呼哧打着气,然后神奇地灯亮了,很耀眼,这是偶尔我闹着不睡,爸妈带着我到会场能看到的场景,我很喜欢那会场温暖的人群,孤僻也融化了,老师与工友们也会来逗我玩,我妈又担心破坏政治学习气氛,又骄傲我尚伶俐可爱的,抱抱我,悄悄叮嘱,等会不要吭声啊。

大多时我给哄睡了,他们走了,我又醒了,就看窗外朦胧的那团灯影,想点啥。

有一天月光如水,我看着门(那门上面一截与窗一样嵌着玻璃)与窗上婆娑的树影,甚是安宁,突然却出现了个人头影子,我喉咙发紧,不敢出声,一会那人头影没了,我闭眼放声大哭,听到门咣呛一声开了,二小不怕不怕,爸爸的声音。

我哭得惊天动地,把前面开着会的人们都引来了。

我在爸爸怀里,手脚并用捶打他。

我已能口齿清楚地叙说关于人头影在玻璃上的经过,但我终说不出树影的斑驳与美好。

爸爸是担心我一个人,开会中途溜出来听听动静,他哪晓得我醒着一个人在享受月光树影,他的头影却吓坏了我,不仅仅是吓坏了我,还吓坏了月光和树影。

那枝桠树叶微风中变幻出无数的剪影,多美,多有趣,让他吓没了。

美的哀敦书,他讨厌,该打,我哭了很久。

后来,我爸就不挨着玻璃听动静,挨窗边边侦察了。

(有时我们懊恼于某人破坏某种美感,灭绝了对美好事物的向往,转而怨恨于他。那时我会想到小时候,被爸破坏了我独享这片树影的那份宁静与幽远,而生出的失望与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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