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
陈文回家了,一双儿女蹦蹦跳跳围拢过来。他从背包拿出变形金刚玩具递给儿子,又掏出一个漂亮的芭比娃娃给女儿。两个娃娃尖叫着跑开自顾自玩去。妻子笑盈盈地看向他,一双脉脉含情的丹凤眼,似粼光闪闪的一汪汪秋水。
陈文背着双手靠近,柔声细语:“看看我给你带来什么?”随着妻子的一声欢呼,她日思夜想的那一款项链,正由丈夫亲手戴上。亲切的嘘寒问暖声,欢快的把玩礼物劲儿回荡在一楼的客厅。楼道拐角处,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向下移动,沉浸在欢乐氛围中的家人,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出现。
儿子陈文刚进家门,在楼上歇息的她就听到了声响。当她下到楼梯拐角处时,她特意停留了一会,心想“这小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哎!”在外工作的儿子一回家,常给孙子孙女、儿媳妇带上许多礼物,每次都是唯独没有她这个做娘的礼物,虽然她嘴上总说不用。与往常一样,她等儿子分发完礼物后急忙走下楼来,她也很想念儿子。
见到母亲下楼梯,陈文三步并做两步,跨到母亲身旁,双手搀扶着她慢慢走下来。儿媳亲切地走来搀住另一边,轻轻地把娘扶坐在客厅软软的沙发垫上。陈文从西装口袋掏出一个精致小盒,小心翼翼地揭开盒盖。这时旁边的儿媳伸过手,轻轻地取出一对碧绿晶莹的玉镯子,不容婆婆分说,便灵巧地帮她套上了枯瘦干瘪的手腕上。
她常在家照顾老小,有时陪婆婆到村祠堂前闲聊。那时总会看到邻家老婶子,自豪地炫耀女儿买的手镯,说戴在手上温润光滑,不光好看还舒适,心里眼里嘴里都夸她有个孝顺又有钱的女儿。婆婆眼里抑制不住的艳羡目光,自然逃不过儿媳精明的眼神。她暗暗记在心里,等合适的时候就对丈夫说。
做娘的明显感到,今天儿子的热情不对,难道又想打小儿子那宅基地的主意?她脸色晴转阴,闷声不响地端坐。
“妈,镯子硌手吗?”儿媳注意到婆婆脸色不对,轻声问。
“妈,这可是上好和田玉,我专门定制的,假不了!”儿子一时摸不清,以为娘觉得戴个假货。
“我没得事,脑壳疼!”陈文娘越想越觉得是,就是想要小儿子宅基地,大儿子一家才会十分热情,她不想明说,想多了确实脑壳疼。
于是,陈文与妻子相扶着,把母亲送入里屋躺会儿。关好门后,陈文脸上老大不高兴,为了买上这对镯子,他跑了好几个城市,还专门学习了鉴别玉石的专业知识。儿媳低头不语,她左思右想,似乎也明白了婆婆心里的顾虑。
小叔子长年在外,从小溺爱惯了,工作不省心、生活也不懂得规划。出去工作多年,不光没挣个几十万,反而还时不时打电话回来喊寄钱给他。家人都知道,凭他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做生意办大事,要钱除了挥霍,想不出还能做什么用。
做娘的,心里常念叼小的不争气。说着说着又为他的余生担忧叹息,怕他没地住,怕他以后老了生活没个着落。最操心的,还是小儿子的婚事,三十好几的人,女朋友还不知道在哪里。说多了,转而又责怪老大、女儿不给小儿介绍对象。这些反复念叼的话,随着时间流逝变为陈年往事,但却未曾改变一星半点,做娘的心里,担忧与顾虑只一日比一日重。
儿媳看在眼里,起初怪婆婆偏心。现实如门口伫立的磐石,坚硬如斯,想改变一丁点儿,也如登天般难。毕竟血浓于水,陈文与媳妇商量着,怎样给娘一个心安。
“妈啊,过不多时,镇上来房屋确权,咱们的房子就写上你和咱弟的名字,这以后房子还是归他!”儿媳掏心窝子说,陈文没在家,她代由做主了。
“唉!好!好……”婆婆流下了欣慰的泪水。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