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路朝天·难兄难弟1

      石开富在前面走。

      小石头跟在他后面。

      走了一段路，石开富停了下来。

      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跟着你吗？路这么宽，你走你的阳光道，我归我的桥。

        又走了一段，他还是跟着，石开富说了，不要跟我了，难道你还想偷我的钱。

        不偷你的偷谁的？我不能好施别人偷了！

      这话气人！

      为什么要偷我的？

    穿单衣，一看就是外地人，像掉了魂一样，不偷你，你当我傻呀？

    这话有点意思，有点道理。

    石开富埋头继续向前走。

    小石头凑了过来。说，你有案底吧？

    石开富心中一惊，没有回头。

      你不是来走亲戚的？！

      石开富走的更快了。心中有十万个为什么！

      小石头快步小跑着跟上，说，刚才你回答警察的问题太流了，一听就是在局子里面训练过的。

      石开富心中暗叫糟糕，要是当时被警察发现了这点可多出不少麻烦。

      当然，石开富没有想到的是警察问话，他那样回答，警察认为很正常。

      你是偷跑出来的。你刚才说走亲戚时明显脸色不自然，明显说瞎话！

      哈哈哈哈我都猜对了吧！

    石开富停下脚步，仔细打量小石头，黑黑的瘦瘦的，头发乱糟糟的，趿着两只不一样的鞋子，眼睛里却透着狡猾。年龄应该比小弟石开贵小，十一二岁的样子，如此的各路门槛精，善于察言观色，这是如何练就的啊！

      石开富不在小瞧这小家伙了。

      石开富和他并肩而行。

      小哥哥你是读书人吧？

      石开富第一次面对小石头笑了笑。这家伙嘴还甜。哥哥都叫上了。多少天来也是第一次笑了笑。让他没有忘记自己读过书。（他不知道的是这个笑温暖了小石头一辈子）

        小石头似乎是下了决心作出一个决定，他说，小哥哥，你没地方去，你就跟着我吧，我保证你每天吃香的喝辣的。

      石开富觉得小石头很有意思，而且他也确实没有地方可以去，他就跟着小石头在城市里乱晃。

      太原城市似乎不大，肯定比不上两江三岸的省会江城，但比江川县城大了许多。天空灰蒙蒙的，像没有洗干净的窗帘挂在天上晒太阳。

      中午，小石头到一个馍铺讨到了一大块馍，两个人干吃硬咽的分食了。

      到了晚上，小石头又要去讨，石开富二天没有吃东西，中午干咽的一点馍完全不顶用，转悠了一天，太饿了。他决定请小石头吃山西绘面。

      找到一个街边店，点了四碗绘面。小石头加了许多不要钱的山西老醋，石开富加了一点，呲牙咧嘴地，太酸了。

      小石头哈哈哈哈地笑他。不吃山西醋，怎么钓婆姨。

      这句话超过他的年龄。石开富不理他，开始狼吞虎咽。

      吃饱喝足，小石头抢着把单买了，说是尽地主之谊，说话还文绉绉的。然后带着石开富去住的地方。

      说是住的地方，其实就是桥墩下的一个避风雨的小窝。当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四、五波人住下了，他们有的跟小石头打招呼。

      今天收成怎样？

      哟，带新人进来了。

      小石头点头微笑，把石开富带到了桥墩最上面的一个平台，这里明显比下面避风一些，尽头的转弯处还挂着一个破旧的雨布，正好遮风挡雨。

      地上铺着草，草上是一个破旧的凉席，凉席上是两床破旧的被子，一床垫，一床盖。

      小石头居然哼了一句京剧腔，小哥哥，请你入睡！尾音拖的很长，有点韵味。

    小石头把一本卷了边，已经很破旧的小学一年级语文课本理了理，放在枕头下。

      小石头很快睡着了。

      石开富却无法入睡。

      一切都像做梦一样，二天前他还在江城的中山公园。

    夜静了，他的脑袋也似乎清醒了许多。

    想到了中山公园，就想到了他残忍的拒绝。

    这样做对吗？这样对得起木子的一片真心吗？这样对木子公平吗？

    他遥望远方的夜空，在心中默默地对木子说，对不起，对不起。

    小石子转了转身，面对着他，一只手抱着他，似在梦噫，又似紧张地锁眉。

      石开富望着小石头的脸，他心中实在不解，这个貌似和小弟同龄的孩子，为什么会有那样熟络的社会经验，是怎样的人生历练，才让安全存活到现在。

      就在刚才吃完饭，回来的路上，一天脸上都脏希希的小石头执拗地一定要找一个地方洗干净脸才回来睡觉。

      这个小石头有太多的未解之谜。

      夜风呼啸，像千万只怪兽在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