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暴
十字架压在一个人的身上,风就停了。
丝绸扯出的天空,现在哑默了。现在
挂回星星上的,是时间的效果。
而这是在哪儿,我真说不清。
还有,是谁在我胸前别了个牌子
几号。我又是谁。我想不起为何
汽车仿佛悔改的句子一样,堆了满街。
为何不是:不知改悔,为何不是忏悔
不是的。而到底是什么堆在街里
这么厚重,像失去唇齿的语气,像记忆
一如当初,也是这般堆在异邦的谷底。
哪儿?红海那边?“奥茨海默——”
我们组长对我说,“奥茨海默,是脚手架
压在一个人身上,你可看清楚了,记住
不要乱说。”是吗?我记得我还不老
但我想停牌。——我怎么会想起这个
像要喊口号似的——在一次吹风会上
而那个要紧的“要”,那个要命的“要”
它后来被吹落到何处去了?我们都曾
下神,对别人指点过一片广阔
越过库库诺尔湖一直向西,好像
我们就来自那边,却在这儿做了一次
深刻的客,且染上主人的口气,挥之不去:
“对了,这个季节本来就容易起沙尘的。”
奥茨海默。对了,什么口号来着?
红的?黑的还是白的?无色的?口号——
口哨,还是号子?鲜明的还是黯淡的?
天哪。我们喝着药酒。
谁?我和谁?哦,族长。
我记得他说过:“文字是药,下了进去
我们喝了错酒。”我提醒过他,应该说
我们喝错了酒。“那就将错就错吧。”他说。
但是他叫什么来着?摩西——梅西——
我想想。我远去了——有种语言经过我
而远去了,我怀疑是被天空的气流
带走的,纯净纯善,如婴儿般的呼吸
我怀疑它收回了——一切语言的母语。
“我这就出关去了,”他说,“不带你俩来。
越过高原,去粒子的家乡。”但是那是哪儿?
我怀疑,哪儿不是粒子的家乡?
可留下来的只是让人恨的语气——
不是语言,又不是无语。“不是这回事。”
桌边的另一人说话了,——尤利西斯?
——他说,“即便分成三人,我们也只是
个把独夫。这里不是百尺酒楼么
且进酒,放心,这不是危楼。待会儿
你们看我画画。”对了,这个画家,这个
海归,他喜欢在宣纸上画十字架
一次画好多,像股票一样,放在山水
之间。当然,他一直都是用散点透视。
我想起那天我们在百尺酒楼对饮
不太好对,如果对着一人
一时就对不住另一位。但推开窗——如果
能推开的话,向外边,是可以捧回星星
的颗粒的——有无尽的心意
皆非别意,也都不去哪里
有种种想,有种种想法,有种种法——
颗颗星星彼此映照,沉醉一般地接触
——划拉,像不幸的分泌物
奇迹似的,一粒是一粒。
201504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