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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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我因晨课怠惰，打了个瞌睡，被师父罚挑水灌满后厨十三座大水缸。

那大水缸，须在后厨师兄们起床前灌满，天不亮我就得起床挑水，添了水还得去做晨客，还不能打瞌睡……我太难了。

随着天气转凉，早起越来越难……我干脆趁着晚间起夜，先挑它个一缸水，早晨好贪睡一会儿功夫。夜间，月色明朗时，月光流转照得霜色剔透晶莹，竟分外好看。我偶尔趁着挑水的功夫，还倚在廊下看一会儿月霜。

这一日，我挑完水，照旧倚在廊下看霜。忽见一个女子从暗处转出，在月下缓行，霜色如雪，她赤足行在霜上。我从未见过那样犹如幽灵的女子……其实是压根儿没见过什么女子……

她在月下缓行，我便看她缓行，她似乎未曾察觉我在。

我一连见着她五日，终于心中起疑，便问师兄：“咱们寺里，是不是闹鬼啊……我晚上起夜，老看见穿白衣服的女人。”

我师兄说：“佛门静地，怎会有邪祟鬼怪。”

是这个道理啊……

第六日，我还是见了她。

我这次出声了，我说：“施主为何在此盘桓。”

她扭头冲我笑了一笑，道：“我本就住在此处，为何不能在此盘桓？”

我道：“寺中不曾收容施主。”

她又笑，“你们平时见不着我，只有见霜时，才能见我。”

我不明白。

后来，师父见我表现好，终于不罚我挑水了。

能睡个安生觉了。

但是还是会习惯性早醒……

惨，太惨了。

我就算醒了，还是会迷糊到时辰才起。

这一日，我又醒了，睡不着，起了。

我到院外，又见着了满院霜，只是天很快就要亮了，霜要化了。

她又在院中，抱膝坐在霜上。

我站在廊下看着她。

太阳升起，阳光洒在她身上的那一瞬间，她的身形，猝然消融。就像化雪，无声无息。我惊诧不已，愣在原地。

“只有见霜时，才能见我。”

我忽然想起她的话。我竟有缘，得见寒霜。

古风沐沐作者：夜百川，古风沐沐专栏作者，一名致力于将日子过成段子的段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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