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烟（二）

文/木棉之秋

我的三个哥哥，都抽烟。在劝老父亲戒烟之前，我和姐姐都劝过哥哥们戒烟，但我嫂子们好像也都不反对他们抽烟（也或许是深知他们根本不可能戒掉），因而劝诫全无效果。

大哥说：“真正吸烟的人，哪有能戒掉的？！”

那段时间，我正好读到林语堂的《谈戒烟》，文中林大谈自己一时戒烟的“误入歧途”的“糊涂”，及其经受的痛苦折磨，一番周折(也就坚持三周）后，他“受良心责备，悔悟前非”，于是“我赌咒着，再不颓唐，再不失检，要老老实实做吸烟的信徒，一直到老耄为止。”

看来，大哥的话是对的。当然，我心里暗认为这不过都是没有毅力之人，为自己找借口而已。

三哥是最先戒烟的，且比较顺利。原因有三：一是相对于大哥二哥，平时抽得较少；二是父母一直跟他在一起居住，母亲也劝他戒烟；三是他去读神学院，必须戒烟。

三个哥哥中，二哥烟龄最长、抽烟最厚。他十七岁中学没毕业，就做了码头工人，扛大包，开吊车……全是辛苦的活路。

刚走上社会的少年，在那样的环境下，抽烟喝酒打牌，很快都学会了，而且，很上瘾。年轻时工作辛苦，再加上烟酒过度，刚入中年时的二哥瘦削苍老，让人感到心疼。

每次见到二哥，我们都劝他酒尽量少喝些，烟一定要少抽、少抽！老父亲在世时也曾劝他少抽烟。每次，他都是口头答应我们，但从来没有真的少过。

二哥曾说过，开吊车叉车太枯燥单调，但又不能分神，否则很容易出事，只好靠抽烟提神。唉，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任由他抽。

今年过年时，我们兄妹聚会，大哥大嫂说:“我们兄妹现在最大的任务，是把自己身体照顾好。我们健康，是自己福气，也孩子们的福气。不给孩子添麻烦，不拖累孩子，就是对他们的疼爱和帮助。”

我们纷纷赞同，然后都转向二哥，劝他一定要少抽烟，并让二嫂监督他。二哥笑着说：“我现在抽得是少多了。以前一天四包，现在不才抽两包嘛。”两包！我们都又纷纷相劝。

一个月前，二嫂突发脑溢血，在市医院抢救二十多天，醒来后又转入县医院，开始了漫漫康复之路。这些日子，二哥衣不解带陪护在侧。医院是不可以抽烟的，就这样，二哥戒掉了他抽了四十年的烟。

我没有问过二哥，在那些个让人焦愁熬煎的日子，没有烟，他是怎么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