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条蚕

囡囡回到家时，我告诉她，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她问：我的最后一条蚕是不是死了？

是的，怕你难过，那条蚕，已经不在家了。

她眼泪瞬间奔流而出，对我说：“没有让我看到，我才更难过。”

她问我：那条蚕最后的样子，是不是身体变黑了？

没有，它一动不动，看起来身体变软了。

那它可能在蜕皮，说不定还是活的，你真应该让我看到它最后的样子。

我心里一软，可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好她。

我对她说：“这条蚕和之前死去的那些蚕看起来差不多。”

对，一个月有余，十条蚕以上，陆陆续续，全没了。

我还记得第一次死蚕，囡囡号啕大哭，泪流满面。她弄不明白，好好的蚕怎么就死了。她甚至在想，是不是我动过她的蚕。在最初养蚕的那些日子里，蚕只是她的专属，我们都不能同蚕接触，她很担心我们养不好蚕。

而我也想借养蚕，来让她明白“养育”意味着什么。因此，不是她主动要求或者需求，养蚕就是她的事。

我记得她自己给蚕做的第一个新家，是他爸爸出差给她带礼物的一个包装盒，她改造成了蚕的家。

我记得在每次喂桑叶之前，她都会将桑叶从冰箱拿出，闲置一会儿，再用纸巾反复擦拭干净，再换给蚕吃。

她了解了蚕不能在太冷或者太热的房间里，不能在纸巾上爬行，不能吃带水的桑叶……蚕一动不动，可能是在蜕皮；蚕死了，或许是身上有寄生虫。

就在昨天，我同她说：“最后这一条蚕，要不将它送给同学。”

她说：“科学课上还要蚕呢，等不需要了再送给同学。”其实，她多半是舍不得吧。放学回来，书包一放，便去看蚕。说送，多少都像有丝连着。

我庆幸，好在只是养蚕，它们不像小狗、小猫等，与主人有很多的互动，由此引发的深层次情感链接。它们的死会让她感觉到难过，但不至于伤及肺腑，肝胆欲裂。

然而，多少也让她体会了一种过程，一些告别，一类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