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的这个年过得很平淡
今年这个年,和前两年还是不一样的。明显的不同就是人流动起来了,跨国、跨省、跨市到跨县、跨乡流动,探亲的、旅游的、访友的、忆旧的,许多人南来北往、东奔西走,不亦乐乎。一时间高铁站、飞机场,人群熙熙攘攘、络绎不绝。许多人家,也是人来客往,高朋满座,热闹非凡。在农村,由于限制少了,办事的也特别多,腰鼓队、唱戏的纷纷出笼,更是引来围观者如潮涌动。
有大数据显示,东莞、苏州、深圳、佛山、宁波、广州、杭州、上海、长沙、南京是今年春节期间人口流出最多的十个城市。其中,上海的人口流出率是19.7%,上海目前常住人口是2480万,其中户籍人口是1470万,考虑到户籍人口中也有相当一部分出省、出国旅游或回老家探亲,看来非户籍人口中大部分仍然是留在上海就地过年了。
俺在年前就在犹豫要不要回一次老家。父母双双过世后,回老家的路就变得有点窄了。但家族中还有老人在,还有兄弟和子侄,还有父老乡亲,无论如何是断不了这条路的。何况侄子结婚证拿了一年多,却因为YQ原因婚礼拖到了现在,时间定在了正月初五,按道理也应该去捧一个场。YQ肆虐后,已经耽搁了好几年,这次好不容易放开了,机会难得。
但是,就因为放开,倒是顾虑重重了。问题在于,俺本人和一家子迄今都还没有阳,这一路上都是人,回去之后不可避免要扎堆,而老家的人绝大部分已经阳过,他们自以为康复了,其实不是那么回事,许多人口罩不戴了,真要回一次老家,说不定在路上就感染了嗓子如传说中的刀割或者回去后躺在床上在寒冷的冬天更像陷入冰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发生了遭罪的事儿,在家里相对好办,出门在外,可就麻烦了。
毕竟年近花甲了,路上经不起折腾,可能的感染更是遭罪,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放弃了回老家。跟侄子和他的父母说明了这个情况,礼金和茶钱也提前转了过去,他们表示理解。虽然理解了,但左一个“美中不足”,右一个“遗憾”,弄得我还是有三分的歉疚感。
按照惯例,只要我春节回老家,老人那里和小孩子那里,我总要事先列一个清单,把该有的礼数送出去。今年这个年虽然因为我自身的原因没有回去,但我还是相当于回了一次老家,也如期把礼数送出去了。
人在上海过年,就显得平淡了。有网友编了一个段子,说的就是今年上海人的过年状态:
“我们上海人不过年是真的,因为我们没有什么事可以做。过年就是比谁年夜饭的酒店订得早,然后躺在家里看朋友圈欣赏全国各地的人是怎么过年的…..
我们不忙春运,又不能放鞭炮,也不爱看春晚,没有习俗,也没有士特产,家里亲戚少且关系没那么好,路上没有店也没有人。”
想想也是。每年春节期间,地铁上都是空荡荡的,打个车出门走亲访友马路上也是非常快捷。由于两边四个老人均已作古,在上海也没有什么必须去拜年的家族长辈,于是,今年我早早言明,不请客也不赴宴,不上门拜年也不接受登门造访。如此一来,过年就和平时如出一辙了。问了部分上海的土著,他们也说就是这个模式,只有部分家中有老人的若有晚辈登门拜年碍于情面不得不接待客人,但其实内心是犹豫的甚至抗拒的。
少了人来客往,自然就少了一点过年的氛围。除夕和正月初一还好,从早到晚都是各种与祝福相关的信息飘进来,简直是应接不暇。这种隔空拜年过程中,表面上热热闹闹,其实并没有啥实质性内容,纯粹是礼仪性的。所谓实质性内容,就是前些年流行的发红包。今年春节期间我的一个最大感受,就是发红包的寥寥无几,单位群、同学群、老乡群、朋友群......基本上是鸦雀无声。单位里有一个我做群主的225人大群,也就我和另外一个人发了一点象征性的红包,掀起了一点波澜。有个朋友建了一个“某某之友”的人数接近300人的群,里面基本上是政产学研界的精英或业界翘楚,其中就包括了实业界、金融界的人物,就一个弄什么碳中和的发了一个红包,令人尴尬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去抢这个红包,估计就是我不抢也就不用发了。隔壁县在上海有个商会,里面也有一些企业家做得风生水起,有个100多人的群,前几年有老板发红包出手就是一万元,但今年也熄火了。
到了初二后,这种信息就出现了断崖式的下降。互相说客气话的信息少了,也事先言明互相不登门聚会、吃饭、打扑克牌,至于电视上蹦蹦跳跳、嘻嘻哈哈的那种刻意营造的喜庆氛围与大多数人的现实感受似乎格格不入,也没有多少兴趣,事实上我不看各类电视节目久矣。如此一来,这个春节不就显得百无聊赖了吗?
不会啊!许多年了,春节期间如果不是回老家,七天时间里我大概只有三天或四天时间用于拜年或聚会,其他时间则是在工作,或者是把年前还没有完成的扫尾,或者是把新年里还没有展开的开一个头。
今年春节更是如此了。一个年轻人在去年12月写出来的一份约7万字的东西,之前因为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就只看了一个大概,并没有细看,也就没有提出具体意见。此事不能再拖了,就利用初二、初三两天去看,除了批注,还补充了6页A4纸的内容,加起来估计得有一万多字了。碰巧初三开始大幅度降温,市中心最低到了零下四度,最高温度也只有零上四度,由于害怕感冒我又不习惯在空调房间呆很久,一个人端坐在书房电脑前觉得清冷无比,只好在味全每日C的塑料瓶里面装上热水,通过手部的接触再传导到身上。
初四这一天白天也处理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到了晚上就喝了春节期间的第二顿小酒。量不多,也就吃饭的小碗的大半碗,然后就是静静等待春节守岁跨年之后第二个零点的到来,也就是初五零点后的迎财神。
在我父亲1996年去世之后,多年来我有一个习惯,就是只要不回老家过年,我就会在初四晚上11点多后走出家门,在单位或者其他公共区域寻找一个相对空阔的地方,一个人或一家人在空无一人的情况下,站立在东海之滨的某个地方,向着父母长眠的西方(江汉平原、长江中游),按照我自己的实际年龄,肃立后双手作揖,然后闭眼祈愿父母的在天之灵保佑自己和家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今年春节,也不例外。一年之中,似乎春节的几天特别寒冷,不是飞雪就是寒风刺骨,但都挡不住我用这个具有小小仪式感的方式表达对父母的无尽哀思和对未来的无限期许。
众所周知,好多年了,申城和其他很多地方一样,不能随意燃放烟火炮竹。申城眼下的规定是外环内不能燃放,但是,俺身处内环边上,在初五凌晨迎财神过程中,总是能够听到隆隆的鞭炮声,夜色之中也不清楚究竟来自何方、来自多远。听到这些鞭炮声,才稍微感觉有点年味。
迎完财神,在我这里年就结束了,估计许多人也差不多,该返城的得启程了,那个大部分时间见不到几个壮劳力的乡村在短暂的喧嚣重新归于沉寂。由此,新的一年开启,然后等待又一个春节的来临。
(拍摄于2023年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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