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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说的祛蔽

2023-06-27  本文已影响0人  不知聊的小星星

历史繁衍,人性依旧,动辄拿文人说事,对文人诸多诟病,每遇离乱,先行拿文人开刀,唯恐多思多想舆论生事。文人一但挺起腰杆,不与世风同流,则被讥为不识时务,异己狂徒。

多见同仁、好友谈及文人,本无心于此,听到一些不屑与轻视,陡然心寒;加之,前不久友人相邀赴北大峰会,其间易中天假文人之道以谤文人,令我不齿。一个浅薄盛行的时代,连起码的价值尺度都发生了倾斜,是非混淆,好赖不分,骗子、流氓、耍嘴皮子的、伪学者、哗众取宠之流大行其道,一些狗屁不是的烂书如火如荼,天底下,其他人说不得,唯文人好欺侮,于是多有浑水摸鱼者胡诌八扯肆意践踏文人的清高与自尊,众人也跟着人云亦云瞎起哄,使我愤然反驳。此文据我答友人的记录整理而成。

——作者手记

前不久北大峰会,易中天极尽“娱众”之能事,本也无关痛痒,但后句却令人齿冷:央视评论员王志安问他:……你作为成功的文人……易中天插言:必须申明,我不是文人,不要骂人啊,我好歹也是一学人……举座名流,多附和而笑。

所谓文人,简言之无非以文为生者。东汉王充称“采掇传书”者为文人;钱钟书说,所谓文人也者,照理应该指一切投稿、著书、写文章的人说,但是,在事实上,文人一个名词的应用只限于诗歌、散文、小说、戏曲之类的作者;今日谓为“文人”不拘旧说,致力于文学、史学、艺术及相关社会学科者都在此列。魏明伦称文人或有三寸不烂之舌,或有三寸不朽之笔,易中天、于丹属于“述而不作”,有口才乏文采。

天下舞文弄墨者众,纳凉于乱史,——文人述史,科学也赖以文记载流传,所以成“文”化。揭恶扬善靠文人;传播文化有赖文人;触摸事物真相也赖文人以撑之——天下多少恩将仇报者流如易中天,得益于此却耻于文名自称,并以毁谤文人为能,其实也是袭老思想。钱钟书说,不事虚文,精通实学的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等专家,尽管也洋洋洒洒发表文章,断乎不屑以无用文人自居——虽然还够不上武人的资格。对于那些自以为有用人物,钱钟书说,我们不妨也给予一个名目,称他们为“用人”,这样简洁混成的名词,不该让老妈子、小丫头、包车夫们专有。

文人也早被挤兑惯了。历史繁衍,人性依旧,动辄拿文人说事,对文人诸多诟病,“无用文人”还是好听的,“文人无行”“酸腐文人”“文人相轻”凡此种种;每遇离乱,先行拿文人开刀,唯恐多思多想舆论生事。“罚则操笔大祸而操戈无害,论以赏科,则武人超越而文人埋没”。

文人一但挺起腰杆,不与世风同流,则被讥为不识时务,异己狂徒;不羁的天性使他们总显得格格不入,横遭非议。此一类远接魏晋遗风,淡泊名利,蔑视权贵,放荡不羁。嵇康“越名教而任自然”、“审贵贱而通物情”,绝奏《广陵散》;阮籍箕踞啸歌,泣路穷途,以青白眼看人;刘伶举杯泽野,脱衣裸形,“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裈衣,诸君何为入我裈?”;阮咸晒犊鼻挥,与猪同乐;王猛扪虱而谈,旁若无人;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只求世外桃源,隐于南山。

中国优良传统中以文侠风骨传世,“怊怅述情,必始乎风,沈吟铺辞,莫先于骨。故辞之待骨,如体之树骸;情之含风,犹形之包气。结言端直,则文骨成焉;意气骏爽,则文风清焉。”(刘勰《文心雕龙》)《诗经·毛传》解释说:“文人,文德之人也。”

然而凛然文风,遭人妒怨,成为奸人谋害的对象,政客对他们或拉拢或诛杀,所以有御用文人和文字狱,一个令人不齿,一个惨绝人寰。

文人气节由来已久,战国末年屈子问天、抱石投江,“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南宋末年文天祥不降,陆秀夫跳海;直到鲁迅“横眉冷对千夫指”。

然徒有文名而无风骨的也大有人,犬儒李斯、曾国藩、石一歌,汉奸胡兰成、周作人;古今莫不如此。大清鼎革,钱谦益失节,为时人后人唾弃。再想弥补也无济于事。

虽各行当都不免出些奸伪之流,然而文人最容易被人指责。这或许就是中国文人倍受苛求的悲凉命运。如《颜氏家训》(颜之推)以毫无原则的明哲保身态度把屈原、曹植、孔融的不屈抗争视为轻薄犯险;隋唐王通坐而论道,以迂腐的封建礼典无端指责谢灵运、沈休文、江淹古、吴筠、孔圭古等人的傲冶狂诞;甚至顾炎武也放厥词,常引宋人刘挚语“一号为文人,无足观矣”。

至今伪道学者对文人还是不放心,对文人的轻蔑升格为向庸俗献媚的手段。不知这是文人的不幸,还是时代的不幸。

鲁迅将文人分两类,一类“帮忙”一类“帮闲”。一个“后娱乐”时代,突出了“帮闲”。

实际上,有几个真当得起“文人”二字?!

此前易中天谈史,大跌风骨,将史学娱乐化、庸俗化罢了,还以诡谋权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为论,美化奸伪小人、祸国殃民之流,置历史现实的不幸和灾难于不顾。历史是个任人涂抹的小姑娘,架不住消磨。

另假文人道而屡屡贬损诋毁文人,觍颜欺世、盗名自肥,非媚骨无以献世,不免狡黠猥琐。

然又如何?如方希所言,虽然冠之以“学术”会让学术圈里的高人嗤之以鼻,不过媒体就这么因陋就简地顺手拉来了一个易于传诵的称号,纵使意难平也是无用。

娱乐也没什么不可以,然而混淆是非、颠倒黑白,以致“愚”乐,培养了一帮思想懒汉。岂不荒唐。本来历史已太多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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