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蝇也是肉

下午，一产线线长王五来找质量管理同事赵六要一些数据，说要把最近做的一个小改善，做一个总结，主要是统计成本和收益。

几个月前，王五找我，说产线有一批原材料，被判定为残次品，打算报废。他觉得可惜，因为根据他的经验，好大一部分都能用。他想试试做些实验，挽救回来一部分。

做实验要花钱，如果搞不好的话，还得搭上其他的原材料成本和人工费。并且要占用产线做实验，也可能影响正常生产。

他跟我们说了他的理由，首先有些设备只需要这些原材料的部分功能，这些功能根本不涉及到这些原材料可能的缺陷；其次是有些设备只需要这些原材料的性能良好，它们表面上的瑕疵不会影响到性能，所以这部分的原材料也能用；另外有一部分是我们觉得它们功能性能不好，可能它们都好的。可以做些实验验证。

他拿瓜农种南瓜做比喻。有些人种南瓜，是为了给有些养生需求，买南瓜叶当蔬菜吃的人，那挑选好的对人有好处的南瓜叶就成。有些人种南瓜就是为了卖大南瓜的，那有个别南瓜叶有点问题，也不是太大问题，只要南瓜是好瓜就行。还有人种瓜也是为了种瓜的，不过他在南瓜秧开始长的时候，可能会选掉一些。他可以把拔掉的南瓜藤上南瓜叶卖掉。等南瓜长大，还可以卖南瓜。

我觉得很有道理。并且即使他实验失败了，没做成，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起码他们可以通过实验更了解原材料的结构原理。失败的经验也是经验。

更何况，他预算出的收益，还行，比不上大项目，但按照他的话说，能抵上他好几年的工资了。苍蝇也是肉，不嫌小。而且比起好多大学高校里教授申请的这基金那基金肉要多了些，还能解决切切实实的问题。

于是，在一次会议上，我们就宣布了他的项目。有些相关同事也加入进来，因为要做实验验证不只涉及王五的产线，还会影响到别的产线。有些实验要借助其他产线的设备和经验。这样也会促进各条原来交互不多的产线同事们之间的合作，相互了解对方。

项目推进很顺利。一开始实验，就收到好消息。所有投入这种原材料做成的产品，各项功能性能指标良好。当实验到一定量，采集到足够多的样本后，就开始大规模投入。因为我们有严格的测试体系，也不用担心有不良品流到客户那里。

一两个月后，质量工程师原来小半年攒下来的这种原材料，都投到产品线，都很可靠。接下来就修改判定条件，培训人员，广而告之这种类型的原材料只是长得稍微特别一点，该有的都有的。就像黄元帅是一种苹果，红富士也是一种苹果一样，只是成熟后的口感和颜色等不太一样而已。不过都还是苹果，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王五经过这个小项目后，对这类原材料和它们做成产品的规格可是摸的门清了。做实验过程中，要麻烦这个人，麻烦那个人，麻烦多了，和不少人也变成了能彼此相互信任的人。现在王五看到有些小机会，眼睛放光。大概蚊子腿也是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