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离开我们这段日子，我一直想应该写点有关姥姥的记忆。追忆姥姥，愿老人家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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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8月24日8:00，姥姥走过了92个春秋，平静而安详地离开人世。这么多天以来，姥姥的音容笑貌在脑海和梦里出现，一直心里很纠结：要不要写点什么。最后陪姥姥几天的日子里，想到了很多，遇到了一些问题，当时的抉择不知道是否正确，想起来心理久久难以平静，内心如今依然纠结和焦虑，那样的选择是否正确？！

三寸金莲的姥姥

8月19日晚上11点多，在靖江出差的酒店里，接到爸爸电话说，我姥姥病重了，让我尽快赶回去。我挂断电话后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姥姥……姥姥……，我应该可以见最后一面的。行动开始有点忙乱，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回家的路线。临近开学的缘故，车票和飞机票都很紧张，我尝试了多种路线，最后只能选择了20日下午到阜阳老家的站票车次。订好票之后，和爸爸通电话，告知我的车次，顺便问了一下姥姥的情况。爸爸说姥姥的情况稳定了，预计2天应该没事。我的心才稍稍平复了一下。站在酒店11楼高的窗前，拉开窗帘后，外面昏黄的路灯下宽阔的马路上空荡荡的，没有车和行人。远处点点灯光，天空有点黑青色。仲夏之夜的燥热有点让人烦，房间空调旋至最低温度，我还是感觉有点燥热。姥姥那张美丽和蔼的面孔出现在窗玻璃上，揉去眼中的阻挡视线的泪，张口欲喊，而手触及是冰冰玻璃。感觉背后一阵凉意，心中不免有些怵。

迅速拉上窗帘，钻入被窝试图入睡来阻止思绪。总是感觉被窝不舒服，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想起热水澡可以让自己更快入睡，于是就再次洗了个热水澡。奇怪的是依然困意全无。索性打开电视，拿起手机学英语，一番折腾后依然很清醒。

一个人静静地躺在酒店的床上，对姥姥的记忆从儿时以及爸妈平时说的，逐渐在脑海浮现：

“我小时候，我爹出门都是高头大马……”小时候在姥姥家，她总是非常自豪地讲这些，我和表弟十分好奇地静静听着。姥姥出生在大户人家，一米七多的身材，白净的面庞，年轻时候一定是美人。但给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她的三寸金莲，感觉很好奇。

小时候，曾经多次问她的脚为何这么小，她说从小裹脚的结果。

“裹脚不疼么？”

“很疼啊，好好的脚，骨头都变形了，像我现在的脚也就五六岁孩子的那么大。疼得都走不了路，扶着墙都寸步难行。”姥姥的眼里明显有闪亮的东西。

“为何要这样呢”

“那时候，大脚会找不到婆家，娘家人是不愿意的。三寸金莲才能找到好婆家，大家都裹脚。”

“疼，您可以偷偷解开吗？”

“大人知道会打的，几乎天天有人看着你。”

给姥姥端洗脚水的时候，偶然看见，姥姥脚完全变形了。除大脚趾外，其余四个脚趾完全被压倒脚掌下。

后来才在上学时渐渐明白裹脚的事情：裹足的陋习始于隋,在宋朝广为流传,当时的人们普遍将小脚当成是美的标准,而妇女们则将裹足当成一种美德,不惜忍受剧痛裹起小脚。人们把裹过的脚称为“莲”,而不同大小的脚是不同等级的“莲”,大于四寸的为铁莲,四寸的为银莲,而三寸则为金莲。三寸金莲是当时人们认为妇女最美的小脚。

缠脚的时候让女孩坐在矮凳子上，盛热水在脚盆里，将双脚洗干净，乘脚尚温热，将大拇趾外的其他四趾尽量朝脚心拗扭，在脚趾缝间撒上明矾粉，让皮肤收敛，还可以防霉菌感染，再用布包裹，裹好以后用针线缝合固定，两脚裹起来以后，往往会觉得脚掌发热，有经验的人不会一开始就下狠劲裹，最好是开始裹的时候轻轻拢着，让两只脚渐渐习惯这种拘束，再一次一次慢慢加紧，这一个时期可以从几天到两个月左右。缠的时候，要用劲把裹布缠到最紧的程度，每次解开来重缠的时候要将四个蜷屈的脚趾头由脚心底下向内侧用劲勒过，每缠一次要让脚趾弯下去多压在脚底下一些。同时还要把四个蜷屈的脚趾，由脚心底下向脚后跟一一向后挪，让趾头间空出一些空间来，免得脚缠好以后，脚趾头挤在一起，脚尖太粗。一直要缠到小趾压在脚腰底下，第二趾压在大趾趾关节底下才可以，裹尖的时候往往得把脚趾向足底扭到屈无可屈的程度，再用裹布紧紧地勒住，缠的时候第二趾的趾关节和第三、四、五趾的趾关节受到很大的扭屈，每缠一次就得把几个扭伤的关节再伤害一次，缠的时候痛苦难当，缠好要用针线紧紧地把裹布缝起来，硬挤进尖头鞋里，然后要求少女到处走动。

这真是“小脚一双,泪水一缸”。

姥姥因为三寸金莲，导致近10多年卧床。姥姥是比较要强的，有点孤傲。记得上高中时候，姥姥有天晚上在大舅家吃完晚饭后，坚持不让人送，与姥爷一起回自己的住处。农村没有路灯，通过路坝时跌到干涸的沟里，大腿摔断了。镇上医生给耽误了，接骨没有做好，导致这条腿短了些。开始拄着双拐能走，后来，自己上学加上工作，不知道什么原因，慢慢就走不了路。

小时候，暑假十天半月不回家，与表弟陪姥姥割草喂兔子和羊，听她讲她小时故事和戏曲的故事。姥姥酷爱听戏曲，虽然不识字，但记忆力很好。每次我们都听得很入迷。 上大学以后就很少回去看望姥姥，偶尔过春节回去也是比较匆忙，工作之后更是无法脱身。渐渐忽略了故乡的消息，时常电话问候。

工作10多年的一幕幕开始浮现……抬眼一看已经快6点钟了。

忙，整天忙些什么呢，我在考虑，这么忙，为何没有成效？恍恍惚惚中睡着了……

惊醒坐起，一想到姥姥即将永远离开我们，泪水从眼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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