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内算得完还用不到脚趾的恋爱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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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起床,对着桌上孩子他爸微笑的黑白照片,合十鞠躬。
“呆子”。我心里轻轻喊“算算日子,你要没死也55岁了”。
窗外的纽约初春,微雪。
那年刚毕业,一心向往南方的洋气,不顾家人反对去了深圳工作;
总喜欢在周末四处走动,这天逛到大芬油画村,
看见个人在握手楼外的阴凉处挥汗上颜料。
“梵高”走近一瞧,正在临摹丰收。
他回头看了一眼,憨憨一笑,操着闽粤腔 “北方人?好高好壮啊”
白了一眼,这是个呆子。
初始的印象虽不好,然而缘分如此奇妙,竟然在往小梅沙的小巴上与他邻座。
一路聊开,呆子在冲压成型厂工作,上次是在大芬学画;
画油画的机械工,指甲缝有的黑色,不知是颜料还是油垢,
这个反差让我产生好奇心;由于工作地相离不远,
经常往来嘘寒问暖后竟然在一起了。
问呆子 “处过几个”,他很认真的想
“十根手指算得完,还用不到脚趾”,
气到我一直没再理他。一周后他画了幅画送到我宿舍;
画了十根手指,每一根都写着我的名字,把寝室的室友看得云里雾里。
几个月后我们就结婚了,家里说太匆促太草率;
觉得没关系,每天满满的幸福感让我以为,有爱情就行;况且他答应带我出国玩。
但我错了。
婚后的马上怀孕让我们不敢远行,出国蜜月变成一句空话;
而南北家庭文化本就有差异,小孩出生后,两边都想带孙子,加剧了冲突。
春节是最难过的时候;为了争在那边过除夕看春晚,没有一年安稳度过;
这个该死的呆子无力阻挡,最后都让我独自面对公婆的压力;
然而吵着吵着,在父母搬来同住后竟也达成平衡。
我妈觉得油画颜料里面有化学挥发剂对小孩不好,让把油画及颜料移走。
(注:其实油画颜料是植物油调和,不是化学品啊)
从此没看过呆子在家画图;于是工作时间越来越长,加班越来越久,与我跟小孩越来越疏远。
生活总是缺少诗和远方的田野,多的只是柴米油盐的苟且;
而说好的出国游,一次也没有。
后来呆子升为厂长,常陪日本韩国客户去东莞应酬,深夜回家。
这激化了我们的矛盾,然而不管争吵到多晚;
第二天早上呆子还是准七点上班,从没有等我醒来跟我和解的动作。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我想离婚。呆子不同意。
注意到呆子脸色越来越黄,讲话开始会走神,喝酒喝多了吧;心里恨他,不提醒。
人不清醒,就出事了;呆子在年末检修冲压模具时,机械故障;
右手手掌被模具压上,四根手指齐根划断。
在医院里醒来,呆子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有时间陪你们出国了。”
每每想到这里,心口抽紧,鼻子发酸。
祸不单行,医院血液检查出肝癌末期,说是只剩几周;不敢让呆子知道。
趁着天气好陪着在医院庭院晒太阳,初春的风还有点冷咧;
他突然伸出右手掌,仿佛手指都还存在似的,
露出的大拇指及纱布上,每个指根都写着我;
“抱歉,右手没法写字,你知道左手手指上也有你名字的。”
望着那只原本能画图的手,眼眶不由得湿润。
“没关系,我来写。” 身上没带笔,牵过呆子左手,放在脸上,又放在心口。
那天,
我们从深圳聊到北京、聊到日本美国欧洲,把每一年要去的地方都订好;
聊了好多好多,从早到晚舍不得离开,把一辈子都聊上了。
然而呆子终究一周后就走了。
敲门声响起。“妈妈,准备退房了,赶去华盛顿开车要四个小时呢。”
赶快擦擦眼泪;开门年轻的儿子脸盘出现时,还是错觉的以为看到了呆子。
退房时想到,儿子刚失恋有点意志消沉,在车上鼓励他勇敢再去恋爱多看看世界吧;
恋爱太多好像也不好,结婚会太晚;
那建议他,十指内算得完还用不到脚趾的恋爱次数,就最好。
我是慢鱼爱立刻,十指健全的践行学徒;
仅将此文分享给一样焦躁着期待着改变着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