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迟子建《世界上所有的夜晚》
如果说读之无味,又弃之可惜的书,可以被形容为鸡肋的话,那么迟子建的文章,无疑可以入选鸡肋丛书了。
只靠一个自己认为较满意的构思,便可拓展为一个中篇小说,而整篇小说实际上除了一个核心剧情的构思,便无其他可读之处。因此很多时候我读迟子建的中篇小说,只是在读一个核心剧情而已。例如《踏着月光的行板》,除了一对情侣为了给对方惊喜,反复奔赴对方的所在地,却恰好一次次错过的剧情(虽则显得过分戏剧化,且反复错过有种冗余的感觉,小说中的人物累,读者也难免心累),以及结尾的错车相见两点,还有别的什么令人可能觉得吸引的地方呢?
无惊艳的词句,戳人内心的话语:《草地上的云朵》“惠珍...柔声地说:‘张主任找你们去了,你们困了吧,洗洗脚睡吧。’惠珍要为他们端洗脚水,被他们拒绝了。他们觉得让坏女人为自己做事,是可耻的。”简直是小学生般无趣的叙述。只有所谓的淡淡的温馨,以及似乎为社会中对女性的刻板印象:不切实际的想象,努力接地气却实则让人觉得漂浮在高空的甜蜜。淡淡的温馨换个说法,是无味的剧情延展。
然而,迟子建的文章又因为自己独特的风格,不同于别的鸡肋。具体表现为,展现出一种不知具体为何原因的,女人心理的某种轻微变态。书中有不少突兀的比喻,是读者顺着小说读下去,原本不会轻易联想到的:《第三地晚餐》中开头刚描写到天气热,继而写到小说女主人公被叫到总编办公室,并被告知她负责的版块要削剪,然后一个莫名其妙的比喻:“...两年前,它已由每周两版被压缩为一周一版。‘菜瓜饭’就像未婚先孕的胎儿,被一刮再刮。”
令人感到突兀的直接原因是胎儿和报纸版块没有关系,读者不会朝这方面去想。另外,小说中涉及到性的,不管读者是正常人,还是性冷淡,都会格外注意到其内容。而胎儿作为性的结果之一,自然读者会注意到这方面,何况是未婚先孕的胎儿。不知道写作者在写这部分的时候,经历了什么,于是自然而然此方面去想。然而作者写作时不应只顺着自己的思路,还要对自己的思路有所节制。
《第三地晚餐》另一处女主人公陈青在丈夫对自己热血沸腾的时候“突然冷冷地说:‘我不想干’...我怕你干我的时候会喊着前妻的名字。”而实则上下文不小距离的文字中都没有讲明原因,而下文接着写女主人公的家人去了。令人觉得女主人公有性方面的心里病态。而给毛驴戴帽子,和举着块免费帮人做饭的牌子站在闹市等决定,不符合阅读下去的心理预期。不是不符心理预期就是不好的,然而作者转的已经不是出人意料,而是显得过分清高和自恋:给驴带帽子,实则怜惜的是自己;免费做饭,带着傲气地站在闹市区,旁边的女人嚼舌根自己不予理会,旁人和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到这读者恐怕免不了暗笑。女主人公的丈夫等女主人公回来做晚餐,然而女主人公喝醉了回来,其丈夫发怒了之后:“(女主人公)用轻快的语气说,我以为你去湿润的地方吃晚餐去了。”“轻快”用在一个喝醉了的人身上,显得不自然和尴尬。
《第三地晚餐》是整个中篇集中最矛盾也不符合整体风格的小说。在这篇小说中,作者突然展现了其生活和心理的“城市化”进程。女主人公释放情绪的方法是吃牛排喝红酒,其心理也由其他小说中展现的质朴,忠诚变为上文提到的轻微性心理变态和自恋自私,以及婚恋观的变化。自私可以由文中一处矛盾看出:女主人公要去一个城市,并没有见老同学的打算,但还是给他们打了电话。同学开始热情,一听女主说要来拜访就说今晚要出差。于是女主挂断电话后,删除了同学的号码。她们彼此都没有见同学的打算,只不过是对方提了出来,于是便不能被原谅,这是双标。更不用提女主明知结果还要开玩笑说去拜访同学这种玩笑有多无聊了。
关于婚恋观,女主可以爱上有妇之夫,可以和别人第二次见面没说几句话就同意去别人的工作室,并发生了性关系,可以不清楚自己爱不爱对方就结婚,婚后又明白了原来自己不爱对方。从作者的其他作品可以发现,作者对忠诚的爱情观是看中和认同的,此篇小说中的主人公言行,可以看做是一种城市化进程中,生活态度和思想观念的异化和迷失。最后虽然群主人公的思想发生了些微变化,然而冰山一角之下的恐怕作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因此,作者应当常常对自己的作品加以分析,和潜意识的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