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乱噏廿肆27
第八章
青年路内街菜市场附近有间明兴里小学，哩间小学同当时嘅运动一样动荡。同学们入读未及半个学期，学校就要成间拆掉重建。令到两个班嘅小朋友不得不喺未来三年里面流离失所，每个学期不断喺其他附近学校借读中度过：佢哋一年级下学期开始转到金花前小学，二年级转换到兴仁西小学，三年级搬到西来初地，喺华林寺大庙上课。哩度离光明路较远，而且要过马路。从细咁颠沛嘅读书经历令到阿飞班嘅男同学十分野性，叛逆，调皮捣蛋，佢哋天天经过繁华嘅青年路返学放学渐渐学会偷窃，同人打群架。
返学偷青年电影院巷口食品店嘅叉烧包，牛脷酥做早餐。放学偷糖烟酒商店啲水果糖，饼干当零食。 光明路出嚟青年路转弯角间生果铺系佢哋经常光顾嘅店铺，偷栏隔里面嘅三华李，大瓦缸啲咸酸，越偷越大胆，慢慢成咗惯偷，傻星试过大胆到趁售货员转身一刹那揭开保温瓶偷咗支牛奶雪批。佢哋有时都费事偷了，中午放学经过拿起生果铺摆喺门口街边几米长嘅黑蔗，拖住一头就跑出马路，穿插入城嘅马车，拖拉机中。最多时偷到嘅就系蔗喺，食到个个啲牙都烂嗮。
华林寺其他庙舍仲有高年班学生在读。有两个高佢哋一个年级嘅，叫咸湿仔，马骝能。见到佢哋成日有嘢食就眼红，拦住最矮细嘅老懵就抢佢手上嘅水果糖，仲禁实佢搜埋身，连佢心爱嘅大白兔奶糖都抢埋。其实，老懵份人怕死，啲糖系用自己钱买嘅。佢话翻俾大家听，阿飞话：“以后死都唔好俾佢，佢再嚟抢你话俾我知，最多同佢打过。”
青年路带河路口对住嘅新胜街系佢哋返学入大庙必经之路，路口间生果铺哩日返咗好靓，拳头咁大个嘅鸭嘴梨，哩个时期物资匮乏，一阵间就吸引街坊邻里赶嚟踊跃购买。上午课间休息，阿飞，老懵，阿鸡，大队长四个窜嚟生果铺，里面阿叔阿姨正争挑细拣，售货员睇称收钱，忙得紧张。佢四个打个旋就每人一个大梨到手，转身赶返去上课。返得早，仲未开堂。大队长，阿鸡，阿飞三个就入课室将只梨藏入书包。老懵喂食，喺课室外边当街就食起嚟，先咬得一大啖。咸湿仔，马骝能两个喺附近见到就埋嚟凶佢：“咁大个梨，分一半俾我哋。”
老懵讲：“我已经食过啦，你系咪连口水尾都想食？”连忙将手上个梨又咬多一啖。两个高年班嘅仲想梗硬抢，哩个时候阿飞，阿鸡，傻星，大队长，老道几个同学出嚟。虽然佢两个高一年级，亦高半个头，但对方人多又怕蚀底。咸湿仔，马骝能唔忿气，走咗去老懵哋班主任鼻屎陈度报窜。
哩下大锅。老懵俾老师连半个雪梨的咗去生果铺审问，供出埋其他三人，全部捉嗮去生果铺。搞到中午放学，逐个逐个由家长嚟赔钱领仔。大队长被阿妈领到返屋企，上到楼就捱咗几大巴掌。阿鸡被佢老窦喺生果铺攞碌蔗追到青年电影院入面嚟打。阿飞被老窦领返屋企就想搵啶匿，刚匿到厨房回头望下，佢老窦已经追上楼嚟到大屋厅，离五，六米远就一手将碗口咁大个梨兜口兜面照个仔车过去。老懵系屋企独苗，佢倒无受咩皮肉之苦。
阶级斗争教育成长起嚟嘅细路个个都唔系咁好吓，有仇不报誓不为人。下昼返学嘅时候大家商量报复咸湿仔两个，准备好纸鸡枪，弹叉，铅笔刀，皮带等武器，慎防对方高大唔够打，叫埋班里面好打得嘅阿肥，钩鼻佬，高大威猛嘅尤榄。佢哋知道咸湿仔几个喺青年电影院玩多，夜晚经常停电，想趁住周围黑嘛嘛袭击佢哋。当晚食完饭喺街度等齐人，佢哋大部分就住喺光明路同六甫水脚，大队人马静鸡鸡嚟到青年电影院附近，借住几间屋火水灯透出亮光，离远见到咸湿仔，马骝能，另外仲有两个人添，坐喺电影院门口部三轮车上玩。大队长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大嚎一声：“打死佢！”
阿飞跟住叫：“打佢阖家铲。”同学们一拥上前，咸湿仔怕死，首先夺路逃走咗，马骝能打得，招架咗几下，被阿飞狠抽几嘢皮带，即刻手忙脚乱，被钩鼻佬趁乱当胸一记重拳，阿肥上前手起掌落劈落佢脸度。马骝能毕竟高大，捱得起打。傻星一身蛮力，从背后将佢拦腰抱实用力一哒，终于将马骝能成个哒落地，但佢好硬撑，仲识死鸡撑返盖，喺地上翻滚乱踢。大家埋唔到去就离远用纸鸡枪射，用弹叉弹。马骝能另外两个同学无过嚟帮佢手。
正打得灿烂，唔知边个无准头 ，一弹叉石仔飞过，“乓”一声，一户人家楼下嘅玻璃被打烂咗 ，一阵嘈杂沉重嘅脚步声响，啯家人冲嗮出嚟要捉班细路。大家一惊，跑嗮入乌灯黑火嘅横街窄巷乱钻 。哩一带地形错综复杂，里面四通八达，识路嘅可以南到青年路，北到向阳路，甚至可以从盘蛇阵咁嘅麻石小巷兜出带河路猪仔圩。 由于停电，派出所专区民警每晚同街道居委同志巡夜街查小偷。当大班细路正要喺黑嘛嘛嘅驿巷内街跑出向阳路，刚好迎面碰上，民警大喝一声，成班细路掉头往驿巷入面回跑，专区民警一步上前抓住跑得最前嘅阿飞衣领， 阿肥打横一撞，撞开民警只手，阿飞衫都撕烂先至走甩。专区民警同几个戴袖章嘅居委人员唔知发生乜嘢大事，向黑咕隆咚嘅巷里面大哎几声，追咗几步，民警向天开咗一枪。啯晚，成班细路都唔敢返屋企，喺沙面，海珠广场珠江边一带行咗 一晚。
阿肥同阿飞一样中意睇古典演义小说，而且睇完返到学校喜欢将故事讲俾大家听，讲下讲下就有啲咸湿，其实嗰个年代，所谓嘅咸湿无非就系讲屎讲尿。班主任鼻屎陈听到同学们起佢花名做鼻屎咁核突，就嬲到震，捉嗮班男同学去审问。大家都不为意哩个美名嘅起源，但却共同推到讲屎讲尿嘅阿肥身上，一齐指证佢系始作俑者。阿肥当晚就被留堂，叫咗佢老母嚟见家长，鼻屎陈讲：“佢咁细个，道德就咁败坏，思想就咁下流。”
阿肥妈话：“佢好乖咖，唔知喺边度学得咁坏？”
鼻屎陈讲：“会唔会喺屋企呢？听讲佢仲有个妹？你哋要多加留意至得。”
“、、、、、、”阿妈听到吓得面如死灰，之后阿肥沉默不语咗整整一个学期，心理阴影好大。
改革后恢复高考，但佢哋绝大部分都无读成书，甚至无读到中学，初中结业后纷纷迫不及待涌向时间就系金钱嘅社会，但系佢哋却从细结落十分珍贵嘅友情。
女人头同老道系佢哋之中两个唯一读书读到高中毕业。女人头读书嘅时候就好乖，既唔打交亦唔偷窃。佢都住喺连元里里面，同大头民朝晚相见，却由细到大都从无来往。女人头生得神高神大，点解俾同学们叫女人头？据说系有次入错某间小学女厕所无俾人发现，人人都话佢个头似女人而嚟。有时被啲百厌仔同学欺负逼急咗，茅起嚟会好似坦克车咁不顾一切成份人撞过去，同学们又叫佢：“无制吉普。”出嚟社会工作，同学聚会时，佢经常唔声唔声吓你一惊，失惊无神整句不合时宜撘杀无厘，令到现场气氛突然尴尬万分，所以最近俾大家叫：唐突佬。女人头半年前亦系由老道女友茹女介绍入咗花园酒店中餐部做厨房。
阿肥阔面圆头，身材健硕，同阿飞一样对梦想有盲目嘅追求，因为细时睇公仔书中意上岳云齐眉长发个少年英雄样。无读书之后就留咗一头披肩长头发，衬上白净五官，眉目清秀。搞到过街侧目，路人惊讶，因为安能辨佢是雄雌？打起交嚟长发飘飘，威由发助，发趁风威，煞系威风凛凛，成咗佢标志性嘅形象。 佢宜家入咗老窦单位照相机厂做车工，知道阿飞准备考车牌，又准备转工去花园酒店，好似几大动作，未来好似将会几辉煌，个心都郁埋一份。趁女人头休息喺屋企，从六甫水脚嚟光明路叫埋阿飞去搵女人头打听下花园酒店啲情况。
女人头个妹有个男朋友喺海关做，屋企好早就有录像机，经常有啲美国猛片录像带。今日佢休息，喺屋企睇紧录像带，系最新嘅美国猛片《独闯龙潭》，阿飞，阿肥正好赶上。
阿飞唔大只却好斗，惹到事其他同学未必敢出声，但有阿肥就一定打成交。佢两个咁好战之前都睇过出《第一滴血》，知道美国有个大只佬叫史泰龙。哩出戏里面原来有个仲劲嘅叫辛力加，一身令人目瞪口呆嘅发达肌肉，干净利落肆意咁杀戮，不分青红皂白咁暴力，电影再配上明媚嘅阳光海滩。三个同学睇到为之疯狂，电影结束咗仲久久议论不休，完全唔记嗮得间花园酒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