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花满谷时,忽闻涧鸟鸣
文/秦至
读“闲花满谷”几个字,有一种心被牵引到尘世之外的错觉。翠色岩壁上,野花星星点点地开着,像抛到空中的一把棋子,自由坠落,落到哪里,哪里便自成棋局。
在它们抖落的露水里,娇艳的脸颊上,纤瘦的身体中,不自觉地流露出“闲”情。那种闲,是千帆过尽后,看着碎裂的水痕渐渐愈合;是牧童骑黄牛,借笛声清扬引来彩蝶翩翩。
一泓清泉从岩谷间飘落,像古时女子的绣带别在碧罗裙上,隐约有娴静素雅的丁香花的清香。水星飞溅,碎裂成花,会不自觉地编织成一道梦幻的霓虹。那虹彩若隐若现,俨然是一场风花雪月的往事,在斑驳岁月间,透着难以掩盖的美丽。
杉松与云影映在瀑水,闲落的花瓣飘在水面上打着旋,水流时而轻缓,时而湍急,成了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鸟鸣声穿过山涧中的雾霭烟岚,像一圈圈漾起的觳纹,触碰到山谷的尽头后传来回响。那清脆连绵的清音,好似千树万树的梨花一夜之间忽然开放,用雪一样的洁净之身,预报春天。
流云在群山间流淌,用它柔软的臂弯来把嶙峋刚毅的峰峦拥抱。飞鸟在高处盘桓,从云间俯冲而下,在轻点水面后又扶摇直上,就像一朵云,拥有千变万化的自由。
蜿蜒曲折的山路,是一条载满未知的绿皮火车,鸣着汽笛声声,缠绕着绵绵白烟,延伸到远方。那从未到达的远方,像一个雪藏在心中的秘密,虚幻,莫测,却给人以希望。
在那里,一定有个远离世俗的乐园,草长莺飞,花香熏人。清晨,鸡鸣狗吠唤醒沉睡的人们,炊烟若游丝般缠绕,盘桓,飞远,最后将诱人的饭菜香献给整座山谷,整片森林。随后,晨雾慢慢散去,三两个荷锄的农人在熹光的柔韵里渐行渐远,只留下黄牛哞哞的叫声。
原野上响起虫鸣的协奏曲,田里的麦苗也跟着摇头晃脑地吟诵诗句。那蓬勃向上的新绿,流成一条没有边际的大海,海中除了鸟语,花香,露珠与泥土,再无其他。
我幻想着坐在这浩瀚海边的一日,闲拈落花撒向茫茫的虚无,至于那花将飘向何处,我并不在乎。答案,永远都是未知的,就如同,闲花掉落下来,流成泉?抑或流成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