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随笔 | 昭阳宫中绿熊席

下午趁着阳光正好和家人在湖边散步，一对正在交尾的豆娘突然停在了我的毛呢大衣上。看着尾巴（准确说是腹部）一起一伏的两个精灵，我想起《西京杂记》里记载的一个故事。

汉成帝皇后赵飞燕作掌上舞的故事众人熟知。其实赵飞燕的妹妹赵合德也是汉成帝的昭仪（仅次于皇后，位同丞相，爵比诸侯）。《飞燕外传》形容赵合德的美貌还在姐姐之上。赵飞燕是“纤便轻细，举止翩然”，赵合德则胜在“（肌肤）膏滑，出浴不濡”。

《西京杂记》里说，汉成帝给赵合德建了一座昭阳宫。宫殿遍涂红色的漆，地面铺设着镀金的铜砖，台阶是白玉砌成。墙壁上装饰镶嵌了蓝田玉和珍珠的黄金壁带，并且用翠鸟的羽绒点缀花纹。宫殿的顶上装饰着九条金龙，每条金龙的嘴里含着金铃铛和无色流苏，龙身上也装饰了绣着绿色花纹的紫色绶带。每当有风吹过，金光灿烂，五彩夺目，照耀着整座宫殿；金铃作响，满殿的人都为之震惊。殿中设着雕刻图案的木制屏风，花纹和蛛网蚕丝一样细腻。

朝阳宫里的几和床都是玉石雕刻，铺着白象牙的床垫和绿熊皮的席子。绿熊的毛有两尺多长，人睡在里面，其他人都看不见他。席子里放着各种名贵的熏香，坐在席子里，香味百日都不会飘散。绿熊席四个角都用完美无瑕的玉镇固定。昭阳宫的窗户是用绿琉璃制作的，光可鉴人，毛发都看得一清二楚。房梁上雕刻着龙和蛇，鲜活得好像在梁上穿行而过，让人看着觉得战战兢兢。

据说赵氏姐妹从小修行彭祖（传说中活了八百多岁）的导气之术，而且使用一种叫息肌丸的秘药保持容颜。不知道汉成帝和飞燕合德在昭阳宫的绿熊席里相拥而眠是怎样一番景象，难怪两千年来引得无数文人墨客津津乐道。

附原文：“赵飞燕女弟居昭阳殿，中庭彤朱，而殿上丹漆，砌皆铜沓，黄金涂，白玉阶，壁带往往为黄金釭，含蓝田璧，明珠、翠羽饰之。上设九金龙，皆衔九子金铃，五色流苏。带以绿文紫绶，金银花镊。每好风日，幡旄光影，照耀一殿；铃镊之声 ，惊动左右。中设木画屏风，文如蜘蛛丝缕。玉几玉床 ，白象牙簟，绿熊席。席毛长二尺余，人眠而拥毛自蔽，望之不能见，坐则没膝，其中杂熏诸香，一坐此席，余香百日不歇。有四玉镇，皆达照无瑕缺。窗扉多是绿琉璃，亦皆达照，毛发不得藏焉。椽桷皆刻作龙蛇，萦绕其间，鳞甲分明，见者莫不兢栗。匠人丁缓、李菊，巧为天下第一。缔构既成，向其姊子樊延年说之，而外人稀知，莫能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