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之余事丨《让王》章五

《庄子》解，每章一读。

文：

鲁君闻颜阖得道之人也，使人以币先焉。颜阖守陋闾，苴布之衣而自饭1牛。鲁君之使者至，颜阖自对之。使者曰：“此颜阖之家与？”颜阖对曰：“此阖之家也。”使者致币，颜阖对曰：“恐听者谬而遗使者罪，不若审之。”使者还，反审之，复来求之，则不得已。故若颜阖者，真恶富贵也。

故曰，道之真以治身，其绪余以为国家，其土苴2以治天下。由此观之，帝王之功，圣人之余事也，非所以完身养生也。今世俗之君子，多危身弃生以殉物，岂不悲哉！

凡圣人之动作也，必察其所以之与其所以为。今且有人于此，以隋侯之珠弹千仞之雀，世必笑之，是何也？则其所用者重而所要者轻也。夫生者，岂特随侯之重哉！

注：

1饭：饲养。

2土苴：糟粕。

解：

本章讲圣人重生。

颜阖托辞使者“听谬”，趁使者“反审”，自己先逃离了。文本称颜阖“真恶富贵”，其实也不尽然。收受财货相较不收受财货更能说明问题。颜阖出离，应该指他不想参与世俗生活，不想为世俗价值所规定。下文主要讲圣人重生，不屑“为国家”“治天下”等事；世人难以做到，往往“危身弃生以殉物”。本文有个问题。“凡圣人之动作也，必察其所以之与其所以为。”我们知道，圣人作为《庄子》文本认定的理想人型之一，有时候会较真人、神人、至人等差一个梯次。如果放在其他人型看，“所以之”“所以为”恰违背了“不知所以然”的自为品格。可见，圣人以人法天，不是真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