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那些不再年轻的青年们
一个三十又上的我,不知是否还有资格谈论青年。听说这是一个功成名就的年龄,也是衰老掉落的开端。但这两者我都为未体会到,在过去的岁月中,我就像陀螺一样兜兜转转,来来回回。很早迈出步子,寻觅远方。可远方还是远方,我却已不是曾经的我。
几天前的高中同学会上,遇到了很多熟悉面孔。他们是时间轴上充当坐标的人,他们的名字挂着钥匙,一旦被提及,记忆工厂的中某一仓库的大门就会被打开,就能看到里面储藏的粮食。这些粮食足够应付填饱未来路上精神的饥渴。可一旦他们活活生生站在你的面前,就会像无数面镜子围绕在四周,我平时不爱照镜子,想象的自己会比镜中完美许多。此时置身于其中,便没有了匿藏的可能。看到镜子的形象,感觉熟悉极了,又有陌生的很。
男人们西装衬衫、大腹便便,在呛人的烟酒气中,用一种特殊语言系统确定彼此的方位。职称、调迁、人事、薪水这些词汇比班主任数学课的公式更加晦涩难懂。可我只想与他们谈论的是,篮球球场上他们已经不能防住我了。女人们粉底朱唇,透出腻人的香水味,稍显臃肿的身体,散发的母性气息多出一份温和,却少了许多天真。我不愿看到眼前的一切,可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是他们的一员。梳理记忆,我意识到仓库里的粮食已经老鼠乱窜和狼籍遍地了。
按照中国共青年团的定义,青年是指十四周岁到二十八周岁。我已经不是青年了,但还是想回顾一下曾经青春的我。
十来岁的我是个书呆子,父母可以把学习成绩放在与他人的谈资中。安分、听话,不给家里惹事是大人们对我的最大褒奖。但我并没有成为他们的宠儿,开朗、活泼才在是大人对孩子要求的最重要的品质。我能拿出手的是勤奋和老实,它们通常会被解读为笨拙。长辈们喝了酒喜欢拉住我,给我传授所谓的社会经验,大概因为这样能让他们在无趣的人生平添几分成就。那些大学生穷困潦倒和文盲逆袭为富商的民间传说是这门课程里最常用的论据。
我努力赢的关注,但表达思考时候,自己总被类入异类。我想表现自己,但迎合总是比真话更能赢得掌声。年轻的劲头转变为了对世界的反逆。虽然说不出世界具体哪里不好,但我确信患上了类似伤感和愤怒混合而成的病毒。我迷上了摇滚乐,整天幻想着像崔健一样,在万人包围中,用红布遮住满含热泪的眼睛,唱出那句“我感觉身上有血,它像铁一样强和烈。”
二十来岁的我是个愤青。进入大学之后,我并未丢下证明的念头,证明自己除了读书外我还能干好其他的事。我向父母承诺不拿家里的补贴,但大学处在偏远的乡村,赚到生活费非常难。我开始逃课,为显示自己能够混迹社会,学会了抽烟、喝酒。学校里顶撞老师,不参加集体活动,校外交了一些酒肉朋友。当然最主要的任务是忙于联系业务,筹集生活费。我是同学眼中的混世魔王,但他们不知道他们在课堂上睡觉的时候,我逃课去了图书馆。
大四那年,在没有学校的手续的情况下,只身来到广州。从此开启了悲催了职业生涯,经历过几个月没有工资,每天只吃两顿老干妈下饭。也经历过,领导不信任和同事排挤。无论怎样最终还是没有敲开成功的大门。
三十一岁青年节的夜里,我已不再浑身带刺,愤世嫉俗。学会了与世界和解,也学会了与自己和解。不过依然确信的是,自己还是那个寻找远方的青年。几年前戒掉了烟酒,开始每天锻炼,摇滚乐和书籍依然在生活中的好友。我终于找到了真正自己,就在寻找远方的路上。
一块红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