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生（767）

王燕又一次在手机上看到关于学生溺水的新闻，很不放心，特意给李光沫打了电话，叮嘱他不准到河里洗澡。这些话，她和李大狗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叮嘱，生怕李光沫出意外。

在李光沫回老家以来，王燕每天傍晚都会往南庄打通电话，唠叨几句。她知道儿子是个很听话的人，但她就是不放心，有时会莫名心慌。在学校时，儿子尚且有老师管着；一放假，儿子就回了南庄，没人管着，她自然难以安心。

在儿子独自在南庄居住一周后，王燕终于遏制不住心底的恐慌，抽空回南庄把他接到怀安。

……

城郊小镇，阴天。离柳家不远有片稻田，正值早稻成熟的时节，稻田里一片金灿灿的模样，四下响起阵阵蛙声。其中，近路那几块四四方方的稻田中的稻谷已收割完毕，只剩下约两寸左右高的谷桩和由秸秆搭成的三角形谷堆。

一群鸟在田里游走，啄食洒落的稻谷。鸟儿们忽然接二连三地飞了起来——有两个小小的身影自水泥路下来，沿着狭窄而长满杂草的田坎进了田里，受惊的鸟儿登时扇着翅膀离开了。

一个八九岁模样的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欢呼着冲向稻田中央的谷堆，一头扎了进去；不远处，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一溜小跑追了过来，边捡起她扔下的塑料瓶边嚷：“诶，慢点！”

李光沫坐在田坎上，看着四处疯跑的月灵，不禁笑着摇头。一只绿油油的蚂蚱（蝗虫）从草上跃起来落在了李光沫的膝盖上，他悄悄抬手，一把将它攥在掌心。他把蚂蚱放在眼前观察，发现它大腿上的锯齿有些像锯子，忽而想起老家墙上就挂着一把，爷爷常用它锯柴禾。

李光沫将蚂蚱塞进了脚边的瓶子里。他今天来这里，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散心，老是闷在屋里，心情不好；二是捉蚂蚱喂猫，小黄（橘猫）长大了，胃口越来越好，不爱吃米饭，总想吃肉，小鱼干太贵，就来捉些蚂蚱给它吃。

李光沫在田坎上坐了几分钟，才捉到两只小小的蚂蚱，看来守株待兔是行不通的。他缓缓起身，将目光投在草丛和谷堆中，寻找倒霉蛋。

“哈哈，被我逮到了吧！让你跑！”月灵正捏着一只肥胖的蟋蟀，用另一只手弹其脑瓜崩。她蹦蹦跳跳地走向李光沫，嚷道：“我这点有一个叫居（蟋蟀）。”她还不大会使用量词。

李光沫松开瓶口的瞬间，一只蚂蚱蹦了出来，月灵连忙放下手中的蟋蟀去捉，结果，蚂蚱和蟋蟀都跑了，急得她手忙脚乱，捉这只，又怕那只跑了。这情景，与猴子掰玉米大同小异。

什么都没捉到，月灵有些生气，也有些委屈。李光沫安慰道：“好啦，不怕，咱们又抓，这里还有这么多！”他指着一处，故作惊讶，说，“呀！那只好大，快去抓，慢点跑了！”

月灵惊呼一声，顾不上生气，又去捉蚂蚱了。稻田里最不缺的就是蚂蚱，兄妹俩边玩边捉，才半个小时，矿泉水瓶就快装满了。月灵摔了一跤，膝盖上有两个泥印，裤子和鞋都脏了。

折腾许久，月灵有些疲倦，不停打着哈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约摸想睡觉了。见状，李光沫便准备打道回府了。月灵累了，不肯走路，李光沫只好蹲了下来，让她趴在背上。

月灵像小猫一样，双手勾着李光沫的脖子，紧紧地贴着他的背。李光沫慢慢走着，能感受到月灵的呼吸和细微的鼾声——她约摸睡着了。

走到家门口时，李光沫看到门前停着一辆出租车，车旁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憔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