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湖人的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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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预谋对预谋

  “刀仙”韩老大韩昌平将赵通湖从九号牢房提审出来，赵通湖已经快走不动了，蓬头垢面，血渍满身，穿着血衣的老人活脱脱就是个犯人的样子。

  不对。

  应该说他就是个犯人。

  一个最憋屈的犯人，最无奈的犯人，最不能解释的犯人。 

  那么一切回到原点。

  赵通湖是什么人？

  往大了说江湖上的首席剑士，往小了说就是个帮派的杀手。

  他的剑法虽然曾经登峰造极，但是拳怕少壮，江湖迭代之快，一般人不可想象，只有身处江湖才能清楚地明白江湖人的苦楚。

  简单说，他老了，剑法不如当初，财色挥霍却更比年轻时期更多，所以他的养老钱根本就是零，甚至就是负资产。

  江湖之中，有的人睡了一觉就变天了，这已经是幸运的，而有的人睡了一觉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比比皆是。

  赵通湖五十六岁，说立马死，寿命也不算短，也没人为他哭天抢地。

  他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只有个如兄如友的老大朱宽。

  朱宽按理说是山东十三路绿林盟主，安排个几千几万两给自己的好兄弟好下属赵通湖养老，这便不算一件难事。

  但是眼前有一个大好事，让朱宽不必花这笔巨额的遣散费。

  这件大好事就是“打点饭”。

  就是九死一生的任务，为什么朱九千岁宁愿让手下去做任务也不愿直接给钱呢？

  说是九死一生，也就是赌场里的人经常说的话，通俗来说也就是以小博大，四两拨千斤，风险也不是太大，最多输个精光蛋。

  朱九千岁不直接给钱的原因依然很简单，朱九千岁是江湖人，但是深度剖析来看，大的江湖人，尤其是大帮派的头目都是商人。

  朱九千岁也是个商人，无商不奸，无利不往，一笔唾手可得只要付出一点胆气就有很大能力取回的财富，自己为什么不要呢？

  然而为什么这笔钱很危险？

  因为这笔钱和“十二金刚”马襄阳和他的江南和平赌场有很大关系。

  谁敢同马襄阳嘴里抢食？

  江南和平赌场本月凑巧正在举行三十年一遇的天地人掌门人大会，每个门派掌门人都代表一注，凭武功角逐最后的掌门人，加封天地人总盟主兼授朝廷犒赏。

  这么大的盘口，当然让赌徒们纷至沓来。

  然而和平赌场就那么大，马襄阳绝不能让什么阿猫阿狗臭鱼烂虾都来，他巧妙安排了一招——门票。

  这个门票就是风火令牌。

  风火令牌只会分给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

  山东地界头一号人物朱宽当然也收到了。

  这个时候朱宽明白了。

  赵通湖也明白了。

  赵通湖自己的养老金就要从这里混。

  从天地人掌门人大会里混，从江南和平赌场里混，而混不混到只凭赵通湖自己的气运了，朱九千岁可以假装理直气壮说：“我已经给你路子了，钱就在那里，你拿不到，万万不要烦我了。”

  当然真正的老大不会这么说的，这是下属的臆想，朱宽的挽留，虚情假意地搭肩，让赵通湖明白这次就是最后一次机会，若是没抓住，自己怕是再没以后了。

  他的后半生全托付在一场赌局里。

  朱九千岁把风火令牌给了好下属赵通湖。

  混迹赌场的人都知道，十赌九输，赌场无赢家，可是赌场从来就没有因为这些话而倒闭，反而世世代代兴隆繁盛，所以赌徒一直都有，而且只多不少。

  赵通湖就是一个赌徒，他是个很高明赌徒。

  六岁就会听骰子，十三岁会用指纹摸清牌九纹路，还有一些无与伦比的好运气。

  朱九千岁自然很信任赵通湖，但是只给了他一百两本金，赵通湖没有什么怨言，他知道自己现在没什么价值了，但凡能从老大那里得到什么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所以他要用一百两赢一万两。

  谁能赢呢？

  掌门人大会已经角逐到最后一场——！

  也就是最后的盘口。

  昆仑刀门掌教“一阳真人”何处之和太极刀派的“九转天威道人”丁得子——！

  这两人德行武力不相上下，名誉早满江湖，好似两柄强剑，互斫之下，真不知谁断谁硬！

  赵通湖的直觉是昆仑刀门的何处之能赢下这最后一场天地人掌门人大会的最终宝座。

  他还是拿不准，要用最后一百两拼得养老金。

  朱九千岁的话好像一个信号。

  “有内部消息，昆仑刀门何处之必赢！而丁得子只怕是快无子了！”

  一个自以为赌性很好的人加上一个信义长者的话自然是必然准确无误！

  一个赌鬼若是知道赌局的结果，怎么会不赌！

  一个酒鬼若是看到眼前放满了放香的老白汾酒，怎么会不喝！

  他要喝，他也要赌！

  他必须赌！

  韩昌平道：“说吧。”

  赵通湖道：“当时我就以为是一次很寻常的赌博，可是这里面的玄机太多。”

  韩昌平道：“什么玄机？”

  赵通湖道：“这次江南的盘口那么大，涉及的江湖门派太多，虽然风火令牌发出不少，但我发现真正到场的只有几个人，而且那天是个怪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