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列车的终点
现在早上十点四十,手机余电为百分之十六。
我九点四十的火车,上火车后我整理好行李,然后躺着跟好朋友发消息:我坐地铁方向又坐反了。
在快十点的时候,我目光触到了手机电量,只有百分之三十四。我心里突然有了小小的忧愁。昨天我们宿舍停电了,决定在黑暗过在宿舍的最后一夜,所以充电宝没电,手机亦没电。
“给你看一个小哥哥,跟你同年同月同日,同在武汉,今天在你们学校。”好朋友发来的消息和图片让我们立刻火热聊了起来。我一边担心电量问题,一边欣赏着小哥哥。我心想:没关系,只有有百分之五的电量跟老妈联系就好啦。
快十点四十的时候,我们结束了女生间的交流,而没手机玩的我突然陷入了空虚。
我开始东张西望。
我躺着看在车厢里来来往往的人,中铺还没有人,下铺与相对的下铺是一对夫妇带着两小孩,相对的中铺的叔叔在熟睡。与我相隔的是有一个带着孩子的妈妈,我常常听到她在打电话。还有应该同是求学的男孩子,皮肤白皙,长得不错,很安静。不过火车上给我的感觉就是一群闹腾的小精灵,他们在火车上走来走去的,我不由地感叹:“真是的,现在的孩子怎么都瘦成这样,让我们怎么活呀?”
十一点多的我强迫自己入睡,睡不着。我不由地嘟了嘟嘴,手掌一伸一缩地挥动着,脚抬起又放下,头埋进手臂又拔出来。然后用手指将手机从包里夹了出来。收到新消息,嘴角立马上扬,眼角缩成一团,一脸奸笑。原来是爸爸,于是我立马给爸爸发了消息。
之后的我点进了微博,用罪恶的小指头刷了刷页面。在窥到手机余电百分之十一后,用拇指搓了搓食指,然后不情愿地关掉屏幕。我强迫自己躺着,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等我醒来,已经将近两点半了,翻来覆去地竟觉得躺着也是一种折磨。中铺已睡下了一女子,睡在相对中铺的叔叔已下车,相对上铺躺下了一个伯伯,他主动跟我聊起家常,然后沉沉睡去。由下铺飘来西瓜的清香,我伸出了大脑袋开始窥探,下铺的桌上那西瓜汁就那么溢进了我的心房。叔叔正在关行李箱,行李箱里满满的零食,零食堆里竟还有个穿着绿色条纹服的胖娃娃。我看着吵吵闹闹,嘴角流着汁的小朋友,心里哼了一声:等我回家我叫我妈帮我买。
火车慢慢地滚动着,我看了看手机,才三点过十分而已。我探了探头,看到那男孩坐在那过道旁边的位置上,于是我开始看他。他一只穿着果冻色有印花的T恤,休闲长裤。在不久前我认为果冻色是只属于女孩子的颜色,更不用说还有印花的衣服了。但后来的我发现有些男孩子穿起来竟脱了俗气,就像他。我看着他一只手撑着,一只手翻着手机,安静地坐着。
我也坐到了过道旁的位置,与他相隔了不过数米,我看着窗外的风景,也偷瞄着他。我数呀数,火车已经过了八个大大小小的湖泊,还有我没数清楚的大大小小的村落,他依旧没抬头。也许他看到了我,终究一笑置之。我和他,不过是我在享受着手机没电的孤独风景。
我注意到了这节车厢的一个女人,五官精致,扎着高马尾,只是皮肤有些黝黑,可我竟不愿想象她皮肤更白一点的模样。窗外的风景只是绿,绿到模糊,我怦然心动。
将近五点半的时候一父女上了车。小女孩对我嫣然一笑,我朝她做了一个鬼脸。她嘟嘴,我也嘟嘴;她眯眼,我也眯眼;我咧嘴,她也咧嘴。二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我对女孩说:“我们来玩‘一、二、三,木头人’呗”,在动静中让火车将我们的笑声滚滚而去。后来的我们从是否刷抖“抖音”到女孩的世界。她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姐姐,你喜欢怎样的男孩子?”,我望着小女孩黑到反光的眼睛,笑了,不过此刻的我挺喜欢车上的那个男孩子。我还未作答,她有抛出一个问题:“姐姐,你多大了?”我思索不到三秒,咬着下嘴唇奸笑到:“十二。”,笑都溢到了鼻孔里。
女孩爸爸也跟我叨了起来,聊得话题便成了大学、专业。叔叔也问了我多大了,我立马笑到:“十二。”叔叔摇了摇头,说道:“怎么可能?你看起来很小,但你现在大一,读初中要三年,读高中要三年,你应该是九八、九九年的,或者零零后,你至少十九了。你有没有二十岁?”我听着叔叔竟把我说大了,挥了挥手,赶紧打断:“我十九,十九,没二十。”
白云席卷了蓝天,用霞来一步步渲染,在渐变装中乌黑中透着蓝的夜浸染了我的心。小女孩和叔叔早已安然入睡,我趴着,回想叔叔的话,他对女孩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知彼此名字的朋友。未来的某一天,在与朋友的交心中,我会忆起那个用手撑着身体笑的小女孩。
火车晚点二十多分钟,原本十点抵达的火车会推迟到十点二十左右。但九点半的时候我就在过道旁的座位坐着了,我快到家了。我特意去偶遇那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姐姐,我开始想跟女孩说句“再见”,我想再瞅瞅那个男孩。
过了十点没多久,一个模糊的背影就那么清晰地敲在心脏,是那个男孩子,他走向了车厢的一头。我微张了嘴,笑了笑,就此别过了。十点二十,我迫不及待地推着行李箱走。霎时,男孩嘴角的烟雾惊了心,我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无措,我不排斥男孩吸烟的,但心依旧下沉,有些心疼。旁边一叔叔问我到哪了。我没看叔叔,亦没看那男孩,低头含糊回答着,手心里湿润润的。
下了火车,我疾步如飞,行李箱几次没赶上我的速度。我掏出手机给妈妈打电话,晃着头心想:回去我就吃东西,回去我就充电,回去我就追剧。
此刻十点四十,手机余电百分之五。
我度过了手机相当于关机的十二个小时,抵达了本次列车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