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中)
银魂
暮色正浓，早已是万家灯火。
芷沐酒楼查看一番，这才回宫府。
曾经的元帅府，如今竟是门可罗雀，凄清无比。
他刚入门，门卫便问候道：“先生，夫人让你回来的时候，去她房里一趟。”
芷沐点点头，直奔蓝影的房间而去。
她已然在前厅等候，见到芷沐，微笑道：“沐儿，怎么样，李大人那里，受害人那边可还有问题？”
芷沐连忙回道：“他们收了钱，也便不告了，没事。少爷呢？”
蓝影无奈道：“我让他在他爹灵位前跪着，真是家门不幸。”
芷沐道：“这一次他被李大人打了二十大板，总会有些教训的。”
蓝影无奈道：“但愿吧，过两天我那表妹要来，为宫风过生辰，你啊，帮我安排点，我是没心思。”
“嗯。”芷沐点点头道，可他的眼神中突然流露一阵愤恨。
蓝影道：“去看看雪儿，她今天心情不好。”
“好。”芷沐又恢复原来的淡然，微笑道，“那我先去了。”
蓝影点点头微笑道：“把桌上的食盒带走，我做的点心，你忙了一天，吃点吧。”
“嗯。”他上前提起食盒，正准备出门，却迎面撞上郁娘。
芷沐微笑道：“干娘，怎么了？”
郁娘喘了口气道：“刚才穆家派人来传话，说是穆将军遇刺身亡，明天办丧事。”
“啊，他死了？”蓝影顿时惊讶道,“被谁杀的？”
郁娘摇摇头道：“不知道，听说就是这段时间专杀官宦的杀手干的。”
蓝影道：“沐儿，明天你随我去祭拜下吧，你先去休息吧。”
“嗯。”芷沐点点头头，便出门去了，他知道蓝影有话要跟郁娘说，自己不方便。
见芷沐离开，蓝影连忙示意郁娘坐下，疑问道：“他也没得罪什么人呢，怎么会被人杀了呢？”
郁娘道：“听京兆府传出来的话，就是仇杀，被人一枪贯穿喉咙，一招毙命，听说他死前还用自己血在地板上写下两个字。”
蓝影疑问道：“什么字？”
“银魂。”郁娘道，“这两个字怪奇怪的，不知什么意思。”
“银魂。”蓝影突然睁大眼睛道，“相公的长枪就叫银魂枪，这……”
“可老爷已经去世了啊。”郁娘道。
蓝影道：“可是老爷一直把那把枪奉若至宝，可我记得沐儿扶灵归来，那柄枪就没回来，这是怎么回事？”
郁娘道：“有人拿着老爷的银魂枪去杀了穆雷？”
“你刚才说他是被贯穿喉咙而死的？”蓝影问道。
“嗯呐。”郁娘道,“一枪封喉，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对方的武功远远比穆雷高。”
蓝影道：“这个人跟老爷什么关系？这一枪封喉，老爷枪法中也是有的，他为什么要杀他呢？”
郁娘道：“夫人，如今宫家已经不再有人在朝，我们还是不要去管那么些，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就行。”
蓝影道：“可怜我宫家人丁薄弱，就这么个玩意，还那么不成器。”
郁娘道：“夫人，我说句话，你不要生气啊。”
“说吧，咱们姐妹几十年，有什么不能说呢？”蓝影柔声道。
郁娘道：“你有没有觉得少爷半点不像你跟老爷，没道理啊，你的性格温柔，老爷又那么温和，没道理说少爷会是这个样子啊。”
蓝影无奈道：“这一点我想过无数次啊，可没有头绪，没理由啊，为什么他的性格如此乖张，品质如此恶劣？哪怕我从小教育。”
郁娘道：“那你有没有觉得，他长得特别像表小姐，甚至连模样……”
“她？”蓝影顿时陷入沉默，又问道，“她毕竟是我表妹，有着血缘之亲，宫风会像他，倒也不奇怪。”
郁娘道：“可没道理不像你跟老爷啊，有时候，沐儿站在你身边，我都感觉他才是你儿子，那么像。”
“怎么？你也觉得沐儿像我？”蓝影惊讶道。
“也有人这么说？”郁娘疑问道。
蓝影道：“有几回我带他去收账，那些佃户不约而同地把他当成我儿子。我问他们为何，他们说沐儿跟我很像，而且我跟他没由来的亲切。”
郁娘道：“何止很像，甚至连一颦一笑，都一样，他经常在我身边，这点我是看得明白，甚至喜好也一样。而且我爹还说过一句话，他身上能看到老爷当年的模样。”
“你想说什么？”蓝影问道。
郁娘道：“我有个很可怕的想法，你该明白吧？”
蓝影道：“你是说沐儿是我的儿子，可这怎么可能呢？那宫风呢，他从小到大都没离开我。”
郁娘道：“你该记得，表小姐的孩子也是在这儿生的，而且前后只差一天。本来我不该怀疑的，可是这么多年来，她对少爷实在是太好了，要什么给什么，你总是觉得她是失去孩子所以会对少爷上心，可我没看到她半点伤心。”
“你是说她当初把两个孩子掉包？”蓝影摇摇头道,“不可能，你是知道的，我们宫家的男丁后背上都会有个纹身，那是家族的标志，从出生就纹上了，这点，宫风身上是有的。”
“这点很容易造假，其实很简单，找沐儿，看看他的后背上有没有纹身，不就知道了吗？”郁娘回道。
“这……”蓝影有些犹豫。
她想了想，无奈道：“这也太离奇了吧，就算表妹偷偷换了孩子，可芷沐，未免太巧合呢？”
郁娘道：“如果不是巧合呢？”
“你的意思……”蓝影疑问道。
郁娘道：“你说沐儿不愿意娶雪儿，对吧，可他对雪儿是十分之好，没有男女之情，他又怎么这样？而且他厌恶少爷，还有便是表小姐，每次她来，我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满满的恨。”
蓝影此刻有些惊讶，这些话，她不说，自己从来没那么想过，连忙道：“那你怎么不早点说？”
郁娘道：“我也是今天你跟我说沐儿一直把雪儿当成妹妹，我才想到的。”
蓝影道：“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你是说沐儿知道一切？如果他真是我儿子，又知道我是他娘，如何不认我？”
郁娘道：“如果他有难言之隐呢？”
“难言之隐？”蓝影疑惑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
“我记得，芷沐带着老爷的遗骸回来的时候，他是披麻戴孝的。倘若只是老爷的文书，怎么这样呢？”
蓝影惊讶得半天说不上话，末了，她有些难以置信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正说着，突然一伙蒙面黑衣人闯入。
他们拿刀相向，怒道：“把值钱的东西都给我交出来。”
蓝影怒道：“你们这些贼人，也太过于胆大妄为了，竟然到我府上来抢。”
那蒙面黑衣人连忙拿刀架住她们两个的脖子，冷笑道：“最好老老实实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否则……虽说是半老徐娘，可是风韵犹存啊。”
说罢，说话的黑衣人伸手摸了蓝影的脸一把。
“有本事你冲我来。”郁娘叫道。
“好啊。”那黑衣人正要伸手过来，却见外面几个黑衣人把宫雪也绑了进来。为首的道：“老大，这小娘们儿不错，小的特地给你带来。”
“她是留给我的。”身后一个黑衣人叫道。
蓝影顿时满脸愤怒道：“宫风，你个畜生……”
为首的蒙面黑衣人笑道：“小子，都让你娘听出来了，何必还遮遮掩掩呢？”
此刻那个黑衣人将自己脸上的面巾拉下，顿时让宫雪跟郁娘吓了一跳。
宫雪哭道：“哥，你做什么？”
“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我在家里能这么受气？”宫风急道,“娘，我是亲生儿子，可是你对我，却不如这个捡来的女儿，甚至比芷沐那个下人都不好。”
蓝影怒道：“我对你不好，我是你希望争气，你带着这些强盗，来家里想做什么？”
“我……”宫风顿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为首蒙面黑衣人道：“要不是他，我还真不那么容易进到这府里。我说话算话，得了钱，你我各一半。”
“畜生。”蓝影怒不可遏。
宫风道：“娘，你别怪我，我只是想要钱，可你总是不给，今天还让我被那狗官打了一顿。你总是这样，半点不在乎我，我也没办法。”
蓝影道：“所以你就带外人来抢自己的家？”
“娘，只要你给我库房的钥匙，我以后就再也不胡闹了，保证乖乖在家。”宫风笑着走到蓝影边上。
蓝影一时气愤，甩了他一把掌，宫风的嘴脸顿时溢出血来。
宫风恼羞成怒道：“娘，你这样，别怪孩儿不客气。”
“我不是你娘，你个畜生。”蓝影愤恨道。
宫风道：“来人，给我搜，这里肯定有库房的钥匙，还有酒楼地契房契。”
那些黑衣人正准备翻箱倒柜地找找东西，门口却响起一个声音道：“别翻了，东西都在我这儿。”
芷沐此刻就站在门口，一脸微笑地看着他们。
“你……”宫风道,“你个狗东西，我们家的东西给我拿来。”
他刚冲到芷沐面前，却直接挨了一拳倒地。
芷沐依旧是一脸的微笑，道：“你们谁要？过来拿。”
为首的蒙面黑衣人道：“你想死。”
说罢挥刀相向。
可他的刀落到半空，却止住了，被芷沐用手指夹住，动弹不得。
“你……”为首蒙面黑衣人急了。
芷沐突然脸一狠，将夹在手中的刀折成两半，夹着刀尖，从下到上，径直将黑衣人的右臂卸下，顿时鲜血满地。
蒙面黑衣人顿时一声惨叫，左手抓住自己的断臂，惊恐地看着芷沐。
芷沐依旧是一脸的微笑，道：“你们是想死吗？”
顿时其他几个黑衣人连忙扔下手中刀，不知所措地想着。
正当时。
蓝影喊了一声小心，便挡到芷沐的身后，原来是被断臂的为首黑衣人捡起刀，正要冲背部偷袭。
芷沐连忙将蓝影推开，自己却来不及躲避，刀砍在他的肩上，顿时血流一片，从肩上顺着手臂，向地上滴去。他本可以避开，但却因为蓝影，这才硬生生地接下这一刀。
他的右手抽走本放在桌上的鸡毛掸子，倒转手柄一端，迅速地扎向黑衣人。
在众目睽睽中，鸡毛掸子的手柄穿透他的咽喉，黑衣人应声而倒，其他的黑衣人吓得四处跑去。
芷沐力竭，蓦然倒地。
“沐儿。”蓝影连忙爬过来，扶住他，“沐儿，沐儿……”她惊慌失措地喊着，身上沾满了他的血。
郁娘也跑过来，却惊魂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匆忙之中，扯下桌布，想为他包扎。
蓝影吼道：“快去找大夫啊。”
宫雪这才匆忙跑去。
一夜的杂乱，一夜痛苦，终迎来天明。
京兆府的人已然来过，将为首的黑衣人的尸体和宫风带走。
芷沐依旧昏迷着，蓝影她们时刻守着。
她见芷沐不醒，连忙问道：“大夫，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郎中道：“伤倒没伤到要害，但失血过多，要多加休息。以他的身体素质，很快就恢复了。”
“那就有劳了。”蓝影连忙示意宫雪带他下去开药。
郁娘抱了一摞衣服，柔声道：“夫人，我拿来他的衣服，让人换下吧。”
蓝影道：“我来换吧，我想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儿子，就算不是，以后也是了。”
“可他毕竟不是个孩子了。”郁娘道。
蓝影柔声道：“在母亲的眼里，他依旧是个孩子。把上半身换了就是，你帮我吧，轻点扶他起来。”
“嗯。”郁娘将他扶起，蓝影轻轻地褪去他满是血的上衣，当她看到他的后背时，顿时掩面失声痛哭。
因为他的背上除了许多的疤痕，还有那肩头上那一枚红色的“宫”字刺青。这是宫家的男丁的标志，而宫家上下，也只有自己儿子身上有这一枚刺青。
“他是我儿子，他真的是我儿子，难怪他刚才昏迷前看我的眼神那么悲伤。”蓝影哭道。
“果真是如此。”郁娘柔声道，“他才是你的孩子，为了你，可以用身体去挡刀，这才是你的孩子。”
“嗯。”蓝影将衣服给他套上，这才让他睡下，紧紧被子。
看着自己儿子，她愤恨道：“郁娘，帮我照顾孩子，我去京兆府一趟。”
“嗯。”她明白蓝影要做什么。
京兆府。
李敏筠看着今早抬来的尸体，陷入良久思索。
因为左耳看出来，这个黑衣人虽然是被鸡毛掸子刺穿喉咙而死，但死法却跟之前的一十七个官员一模一样，是被同样的手法贯穿喉咙，纵然这一次只是用鸡毛掸子。
左耳感叹道：“从来没想到,他的武功如此之高。”
李敏筠道：“难怪每次我们一有计划，总是一无所获，他一直就在我们跟前。”
左耳道：“还请大人责罚，我查人不明，我真的没想到，他竟然会是……”
“他不一定是个坏人。”李敏筠道，“快去查清他的人际往来，争取一举拿下他的全部团伙。”
“嗯。”
左耳正要离去，却听衙役汇报道：“宫夫人来了。”
左耳道：“她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李敏筠道：“自然是为了宫风来的。”
左耳道：“宫风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她还要保出来吗？”
李敏筠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能怎么办呢？请她进来吧。”
“是。”衙役连忙退出，不多大会儿，便带着蓝影来了。
李敏筠道：“夫人，虽然你是一品诰命夫人，可是如今贵公子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本府也是无能为力。”
蓝影道：“不是来求情的，我是来核对一件事的，所以想请李大人让我见见那小畜生。倘若不方便，可以让左捕头一同相陪。”
“这是小事，只要你不是要我放人。”李敏筠道，“左耳，你带宫夫人去吧。”
“好。”左耳连忙示意道,“夫人这边请。”
“有劳了。”
两人很快就到了牢中。
宫风一见蓝影，连忙激动道：“娘，娘，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我不想在这儿待了，我想回家，我以后再也不会胡作非为了，娘。”
蓝影看着他，咬牙切齿道：“晚了，你这辈子就在牢里待着吧。”
左耳看到蓝影如此决绝，不禁吓了一跳。
蓝影对监舍的其他囚犯道：“你们帮我把他的上衣扒了，这锭银子就是你们的。”
囚犯们一听这话，连忙冲过去，扒了宫风的上衣。
蓝影道：“把他推过来，让我看看他的后背。”
囚犯们又连忙将他押到蓝影面前，她不禁潸然泪下。
宫风的背上，刺的也是个“宫”字，但却是青色的。宫家男丁上的字是用特殊材料所刺纹的，最初是青色，数年之后，会变成红色。
而宫风的背上，不过用普通的颜料所纹。
蓝影将银子扔进囚舍中，转身离去。
宫风急道：“娘，我是宫家唯一的男丁，你不救我，对得起爹吗？”
蓝影回头看着她，冷笑道：“不要这么称呼我了，我做不了你娘，你也不是我们宫家的儿子，找你自己亲娘去吧。”
“哈哈哈哈……”她回过头，竟撕心裂肺地笑起来，笑着笑着变成了哭，“我竟然替别人养了二十年的儿子，而我自己的儿子就在身边，我却不知道。”
回到家中，她抱着芷沐的手，失声痛哭，一直絮絮叨叨地陪他说话，哪怕不知道他听得到听不到。
直到累得再也撑不住，这才趴在他的床头睡去。
直到夜半，她这才醒来，却见宫雪也在。
她柔声问道：“雪儿，你怎么不去睡呢？这儿有我就行了。”
宫雪道：“娘，我想问你一下，是不是跟哥说的一样，我是捡来的？”
“他不是你哥。”蓝影道，“如何能信？”
“真的吗？”
蓝影看了一眼芷沐，将宫雪的手牵过来，柔声道：“我本不想让你知道，如今看来，骗不过你了。”
宫雪道：“娘，你说吧，其实我早就怀疑自己不是娘的亲生骨肉。”
蓝影无奈道：“你觉得娘对不好吗？”
“娘比世间任何一个亲娘对我都好。”宫雪柔声道。
蓝影点点头，微笑道：“傻孩子，我从来对你都是视若亲生，既然你要知道，我就告诉你。你的爹，是芷沐他爹的副将，你的娘，是我当年的陪嫁丫鬟，我们情同姐妹，可是她命不好，生了你之后，你未满月就病逝了。你爹在边塞几乎是同一天阵亡了。
我那时候，也是刚刚生下孩子，所以就把你一起抱过来养着。怕你知道内情，我下令把当年知道这事的仆人都换了，可有一次跟郁娘说起的时候，被那小畜生给听到了，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好闺女。”
“嗯。”宫雪道，“谢谢娘。”
宫雪道：“如今呢，你不想当我女儿吗？”
“孩儿不敢。”宫雪忙道。
蓝影笑道：“当儿媳妇更好是吧？这傻小子以为你是他的亲妹妹，所以才拒绝你的，等他好了，跟他说清楚就是。”
宫雪坐到床边，微笑道：“我说他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却不愿意接受我的情，傻哥哥。”
蓝影柔声道：“娘累得不行了，去那边榻上睡会儿，你照顾他吧。”
“嗯。”
等蓝影醒来，却已日上三竿。
她起身查看，却见宫雪抱着芷沐的手，沉沉地睡去。
而芷沐已然醒来。
他看着蓝影，微笑道：“夫人，你怎么来了？”
蓝影痛苦道：“沐儿，你这么叫我，是要撕碎我的心啊？”
宫雪受了惊动醒来道：“芷沐大哥，不，哥，娘什么都知道了，你才是她的儿子，对吧？”
蓝影道：“你恨我，对吗？”
“不……”芷沐道,“我不恨你，不恨。”
蓝影道：“那你知道我是你娘吧？”
“知道。”芷沐道，“爹告诉我的，我是他的儿子，只是他不知道家里那个是谁。”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蓝影道，“可你为什么不和我相认啊？”
芷沐摇摇头道：“孩儿担心你不愿意认我，因为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直到前些日子里，我才怀疑宫风是……”
他无奈地叹息了。
蓝影道：“要怪只能怪我，是我自己认不出自己孩子，我对不起你。”
“没事，娘，就算你没认出我，可依旧对我很好。”芷沐柔声道。
蓝影连忙坐到跟前，柔声道：“你怎么这么懂事呢？上苍终于把你还给我了。”她轻轻地爱抚他的脸，柔声道：“还疼吗？”
“不疼。”芷沐道，“娘不怪我不孝就行。”
蓝影点点头，脸上露出久违的微笑。
母子正说话间，郁娘进来道：“表小姐来了。”
“她来了。”蓝影对芷沐道，“娘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算了，娘。”芷沐拉住蓝影柔声道,“她毕竟是表姨。”
蓝影道：“无论如何我也要知道，当年她究竟怎么把你从我身边换走，又怎么抛弃你的。”
说罢，她决然地出去。
郁娘道：“沐儿，从来不曾经见过你娘那么犀利过，女人为了孩子，真可以改变一切。”
芷沐道：“干娘，你还是去看看吧，娘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气极了什么都不会顾的。”
“嗯。”郁娘连忙跟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