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侯本纪10——攻陷君临城
上一章：武侯本纪9——丹阳石谷大捷
战败的消息像一片乌云笼罩了君临城。
唐昊与文武百官齐聚在大明宫承安殿议事。
大祸将至，众人皆惶恐不安。
唐昊高坐于龙椅之上，强忍住内心的恐惧，高声说道:“众卿家莫慌，君临城坚沟深,粮草充足，咱们据城固守，待勤王之师攻至，必能击溃楚军！”
贰师将军中成喆迈出班行，沉声道：“陛下，骁腾轻卫虽败，城内尚有武殿青缨卫一万余人，九城兵马司一万余人，新安卫五千余人，金吾卫五千余人，攻略或有不足，守城却绰绰有余。方今之计，应立刻派人宣调秋叶城金牛卫，命其火速入京，加强君临防卫。并请陛下下勤王诏书，各地卫率见诏之后，立刻奔驰前来，以救君临。”
唐昊关切问道：“将军身体是否康复？可能担当起守卫君临的重任？”
中成喆此时病体虚弱，但值此国家危难之时，也顾不得许多，单膝跪地道：“此成存亡之际!中成家世受皇恩，誓与君临城共存亡！”
唐昊动情道：“中成喆，朕封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总督煜唐兵马，对抗楚申，城中百姓的安危，拜托将军了！”
中成喆重重叩头，画面甚是悲壮。
秦晃出班道：“陛下、大帅，君临城高七丈，沟壑纵横，更有精锐猛士，楚军劳师远征，兵老师疲，两军对垒，胜负尚未可知也！何须戚戚然，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唐昊被秦晃的气势鼓舞，说道：“秦晃，朕封你为振武将军，辅助大元帅守城！”
秦晃跪地抱拳道：“诺！”
丞相费仲曾提议换秦晃为程恒为骁腾轻卫首将，结果使得煜唐这一王牌精锐折损丹阳石谷。
为了挽回颜面，费仲出列道:“陛下，楚申交恶，究其原因，只是楚茶专卖令，陛下乃太宗皇帝血脉，天下正主！楚申乃是属臣，即便有兵威之利，也不敢为难陛下。若陛下撤楚茶专卖令，当能消减楚申怒气，俟其退兵，再会盟诸侯，整军备战，一雪今日之耻，亦不迟也！”
唐昊因换将之事深恶丞相费仲，但是此刻国家危难之际，费仲的话又有几分道理，不由得以询问的目光看向中成喆。
中成喆内心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丞相此言，老成谋国，楚申因《楚茶专卖令》起兵，若陛下下诏废除，则楚申师出无名。”
秦晃冷笑道：“只怕就算撤销了《楚茶专卖令》，楚申也未必会退兵，楚贼之狼子野心，天下谁人不知，不并吞煜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丞相费仲出身名门望族，最看不起秦晃这种行伍出身的将军，他瞥了一眼秦晃，说道：“陛下，撤《楚茶专卖令》，楚申师出无名，若其退军当然最好不过，若其不退，则让天下人都看清楚申叛逆行径！臣再去与武侯和谈，将楚申之卑鄙面目撕开以示天下，则助煜唐者愈多，同情楚申者愈少，此消彼长，方有胜算！”
唐昊耳根最软，听费仲如此说来，深觉有理，再看中成喆也支持，便说道：“如此，辛苦费相了。”
群臣之中的煜唐粮食牌总李嗣业，脸上阴晴不定，他仔细地听着每一个朝臣的奏议，思索良久。
众臣正在商议，突然听得殿外探马回报：“报！楚申大军围城！”
秦晃变色道：“来的好快！”
中成喆脸色忧虑，回望大臣队列中，颍川王唐傩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君临城外，楚军大帐。
武侯申驰英看着手上李嗣业送来的帛书，眼中满是不屑，看完之后，随手扔给站立一旁的司马正德。
司马正德大略扫了一眼帛书，忧虑道：“君侯，虽然君临城中守卫的只有区区三万人，但是秋叶城尚有能征惯战的十五万金牛卫，北部煜唐细柳营、镇抚军，三个兵团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二十五万，若是他们起兵勤王，与君临城内的三万煜军里应外合，楚军必危！而且，君侯命楚军只带几日粮草，我军缺乏攻城器械，君临城高沟深，短期之内，恐怕很难攻破。一旦围城旷日持久，我军深入敌境，缺少给养，更兼久战不胜，恐祸不远矣！”
武侯斜靠在短榻上，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所担心的，都是对的，只不过，其一，金牛卫离不开秋叶山城，其二细柳营和镇抚军前行的路上，会遇到辰水决堤，大水会迟延两军三天。三天！就是我们夺取君临城的期限！”
司马正德说道：“原来君侯早有安排！”
武侯笑了笑，说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下次伐兵，用兵只是争霸的最后一环。记得我曾经对百里宗主说过，大国争战，无所不用其极！”
司马正德举了下手中的帛书，说道：“那唐昊撤《楚茶专卖令》之事...”
武侯淡淡道：“这一仗，本侯已经等了很久了。”
君临城
中成喆伸开双臂，由爱妾闵氏为自己穿戴甲胄。
甲胄明亮，披风红艳，却掩盖不住中成喆脸上的忧郁。
“咳咳！”中成喆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梁赵黑色马蜂之毒让他的身体变得十分虚弱。
闵氏心疼地看着中成喆，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穿戴好甲胄，中成喆右手指了指短桌上的锦盒，示意闵氏拿给自己。
闵氏拿起锦盒，却犹豫了，她不无忧虑地说道：“夫君，神医奇阙曾经叮嘱过，此药虽然暂时能够振奋精神，与强健者无异，若长久使用，则会损害精元。”
中成喆叹了口气，拿过锦盒，打开后抓出一把药丸，就往嘴里塞。
闵氏急道：“夫君，少量即可！”
中成喆艰难将药丸吞下，说道：“国家危难之际，正是武将死战之时，个人安危何足道哉！”
吃下药丸之后的中成喆双目精光闪烁，神情亢奋，他抓起佩刀，就往门外走去。
门外，他的孤子中成凉一身礼服，高冠广袖，对着走出来的中成喆弯腰行礼，高声道：“愿父亲击败楚军，大胜归来！”
中成喆走过去，拍了拍中成凉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快步出门。
神医奇阙所配药丸虽然功效强劲，然而当中成喆登上城墙，面对城外楚军绵延数十里若星汉银河一般的火把，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秦晃站在中成喆身边，沉声道：“大帅，此战煜唐必胜！”
中成喆看着远方，同样沉声道：“煜唐必胜！”
煜唐，百里师府
“什么！派人纵火！”百里师高声叫道,待看到李嗣业对其做了一个轻声的动作，不由低下声音：“我在君临城粮行、商号有几十家之多，可以说，君临城就是我的身家性命，那日长老联会，宗主说会以他自己的私库弥补我的损失，不错，是弥补了我一些，可谁都以为楚申不过会与煜唐在边境大战一场，火气消了，该议和议和，该赔偿赔偿，天下照旧太平！谁想到武侯竟然发兵围困君临城来了！宗主给我的补偿，可不够折抵我在君临城的身家！”
顿了一顿，他又说道：“现在又让我到城中纵火，派死士杀将夺门，放楚军进城，我百里师有几个脑袋敢做这样的事？中成喆现在还没有杀我祭旗，不过因为还想着由百里家斡旋议和而已，此时我不夹起尾巴老老实实做人，还去放火，宗主也太高看我了吧！”
李嗣业耐心地听完百里师发牢骚，然后才冷冷道：“你是要抗命不遵么？”
百里师赶忙解释道：“李牌总，这说的哪里话，只是命令太过艰难，实在是能力有限。”
李嗣业逼问道：“百里师，主宗的族刑官可就在门外，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要抗命不遵么？”
百里师沉吟片刻，低下头，说道：“百里师不敢。”
李嗣业脸上浮现出笑容，他拍了拍百里师的肩膀，说道：“这就对了，你的损失宗主私库都会补足，毫厘不差，安心便是。”
百里师僵硬地笑了一下，比哭都难看。
李嗣业道：“武侯进城之后，绝不会亏待忠臣的，现在你立刻组织两队人马，一队四下放火，首选粮仓、民宅、军械库。一队埋伏在西门隐蔽处，但见东门火起，按兵不动，且等西门兵士半数支援东门。立刻诛杀卫士，打开城门，迎接楚军。”
百里师问道：“楚军要在西门入城？”
李嗣业笑了笑，说道：“武侯算无遗策，你觉得今天晚上会只有你百里师一家抢城开门么？”
百里师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煜唐，秋叶山城外。
一只沉默的军队缓缓完成战斗队列，
这只队伍的士兵骑青州马，着蛮族长袍，头发被梳理成一条条小辫子，手中提着沉重而锋利的弯刀，背着强劲的弓箭。
队伍最前面，草原二汗哥舒勒静静伫立。
哥舒勒是个粗犷的中年人，面如满月，络腮胡须，戴白帽，着白麻蛮袍。无论怎么看，他都只是个普通的蛮族汉子，但是顾盼之间，双目如电，自生一股睥睨天下的威严！
他的身边，是眼窝深陷、身形瘦削的谋士。
“坤沙，大军准备好了么？”哥疏勒问道。
被叫做坤沙的谋士点点头，问道：“二汗，咱们真的要帮楚国打煜唐么？”
哥疏勒叹了口气，说道：“茶价落三成，是他们给大君的承诺，任谁以这样的礼物来到草原金帐，大君都会为其出兵。”
坤沙不再说话，看看天色，说道：“二汗，已近破晓。”
哥疏勒道：“天欲破晓，我欲破敌。全军出击！”
沉重的号角声响起，蛮族大军向着煜唐秋叶城发起猛烈攻击！
煜唐，辰水大堤。
几个黑影偷偷摸摸来到大堤，他们趁着浓重夜色，在堤坝上掏出孔洞，然后往孔洞中塞上早已准备好的火药。
为首的黑影一声令下，众人点燃火药，堤坝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尔后碎裂崩塌，河水倾灌而下，淹没了辰水河北岸三百余里。
煜唐细柳营及镇抚军受洪水阻隔，进军缓慢。
君临城外，楚军大营
武侯看着天欲破晓，喃喃道：“大国争霸，无所不用其极！”
司马正德及一众武将早已甲胄在身，等待多时。
“令！”武侯大喝一声，诸将肃然。
“常明，命你带青龙卫本部六万，竖我大旗，全力攻击君临东门，无我号令，不许停击！不许撤退！”
“诺！”
“黄灿，命你带青龙卫本部四万，佯攻君临北门，声势越大越好，待见煜唐军服饰军队前来救援，立刻向南门方向撤离，尔后折回，全力攻打北门。”
“诺！”
“米扬，命你将羊城卫分作三部，四万攻打南门，一万着煜军服饰，诈称金牛卫前锋，骗开城门，若其不开，全力攻城。一万诈称镇抚军，奔北城诈门。”
“诺！”
“司马正德，命你将风林山阵六万埋伏于西门，只以少量军队袭扰，做围三阙一状，待见西门火起，城门洞开，立刻杀进城去。”
“诺！”
“若攻破西门，米扬，常明两位将军立刻调军全力攻打东门，不给煜唐军队喘息机会，黄灿将军让出北门供煜唐兵士逃生，然后追击掩杀，于辰水河畔，全歼煜军。”
众将轰然称“诺！”
君临城，东门。
楚军如潮水一般，波浪似的向城门冲来。
城墙上煜军刚刚射杀一波，又有一波楚军冲上来。
鲜血将东门前的土地染成红色。
云梯燃烧着轰然倒地，砸死还在冲锋的楚军。
箭雨过处，被射中的煜军从城墙掉落，马上就被潮水般的楚军踩成肉泥，
秦晃砍死一个登上城墙的楚军，高呼道：“快去禀告大帅！东门告急！”
君临城，中军大帐。
“报！东门敌军六万，竖武侯旗帜，东门告急！”
“报！南门敌军四万！”
“报！北门敌军四万！北门告急！”
“报！西门少股敌军！”
中成喆听着军报，在大帐中踱着步子，喃喃道：“围三阙一？”
说话间，斥候又来报告军情。
“报！秦晃将军死战不退，局势危急！”
“报！金牛卫现到南门！”
“报！北门援军已到！”
“报！西门战事停止！”
中成喆沉吟片刻，大声道：“传令四门，不许开门放援兵入城。北门命援军就地与楚军决战，俟其得胜，只在城门外修整，无我号令，不许进城。金牛卫路途遥远，必不能此时到达，此为楚贼奸计，命南门歼灭一切靠近城池之人。”
中成喆安排完东南北三门，唯独没有安排西门，在他内心深处，始终有一种隐隐的不安，西门真的是围三阙一留下的么？
他正思索时，又有探马回报。
“报！果如大帅所言，北门，南门皆有细作混入，伺机放火，杀将夺门，贼人已被尽数诛灭！”
中成喆大声道：“早知道楚军有诈，派军强攻东门吸引我军注意，然后伺机派细作在南北二门放火夺门。现在已经将细作尽数诛灭，西门的确是围三阙一所用，命西门军队抽出半数支援东门。”
“得令！”
君临城，西门。
百里师的死士俟煜军前去支援东门，立刻动手，杀掉守门将士，打开城门，迎接司马正德的风林山阵入城。
中成喆听闻西门已破，大惊失色，忙令人派军前去增援，无奈楚军势大，难以抵挡。
西门被攻破，楚军集中全力攻打东门，城门被撞出两人高的缺口。
秦晃不得已与楚军展开巷战，身中数刀，力竭被俘。
两门已破，煜军四散奔逃，败军见北门兵力薄弱，立刻夺门而出，黄灿并不阻挡，待败军来到辰水旁边，才击其半渡，煜军死伤无算。
中成喆见大势已去，只得命令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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