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写故事的少年决定明天买酒
少年是想写出好故事的,可少年的确是连个故事都写不出来。
少年心想自己以前很会说故事的。在初中的时候,高压政策的学习环境,加上课堂上极度无聊的白天,或许以某种奇妙的关系,激发了少年的幻想天性。少年至今记得自己曾即兴讲幽默故事,让同桌笑得不能再掩盖,干脆假装捡东西,把脸藏在课桌底下,笑完了,再上来面对老师。
自从毕业后,少年再也没有这样没边地讲过故事了。
多年以来,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挤进着少年的心境,又被少年清走。来来回回折腾了几年,少年终于又见到了同以往一般空明的心境了,虽然残留着许多东西来过的痕迹,不过,也算还好。
少年对酒这个东西很是好奇。少年不喜欢喝酒,主要是因为它不好喝。
少年决定明天买酒。
是的,明天去小区周边那个超市买好喝的酒去,少年心想着。或许应该穿一身好的,毕竟有可能碰到一个特别的女生,恰好对自己有兴趣呢,然后这种情况自己就应该穿身好的。所以明天还要梳梳头,把眼镜镜片也擦干净好了,宅在家养的胡子也该刮了,总体上要把自己收拾干净。毕竟,不能排除女孩子会搭讪过来这种可能性,挑选酒的时候也得姿态优雅,要代入那种生命就要结束,得给自己挑个有品味、有格调的棺材的心态。到时还得恰到好处、彬彬有礼、张弛有度、妙趣横生地应对妹子的搭讪,要是女孩子太热情,或许不得已我还得推开她,急忙捂住羞红的脸说:姑娘请自重啊。毕竟这么多人在看着嘛,多不好意思啊,还是愉快地聊天吧,就别推推搡搡了,撞倒了货架可不好。加过好友,妹子就要找个时间约我出来喝喝茶,吃吃饭,我是觉得吧,情况可以的话,去看个电影也不是不可以。讲道理,电影院那么黑,要是被妹子非礼怎么办,这么想,可真是让人害怕啊,毕竟才没认识几天,就动手动脚的,这要是结婚了,岂不是还要...看来这电影得考虑考虑,毕竟人家并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不过呢,假若姑娘诚意足够的话,且安分老实,其实也可以去看一次电影试试,就不信看电影的时候她有个社会老哥或者绯闻男友突然冲进来要暴打我一顿。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要是真来打我,当然不能怂,可那又该怎么办好呢?打赢坐牢,打输住院,况且作为男人不能输,我还有大好未来不能因此毁于一旦,所以这又不能打赢。或许从他冲进来的那一刻开始,胜负就已经定下来了。当然,她是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可当我站在她的身后瑟瑟不抖,眼看着她双手叉腰拦住那个愤怒的男人,我又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被一娘们保护,就有点没有脸面,况且对面那大男人的狗叫也印证了我的这个担心。说实在的他叫的真的挺好,有点来自西伯利亚远东萧瑟寂寥的味道,门外闻声而来的哈士奇们也不禁点头称赞,见状他急忙举手脱下其实并不存在的帽子,朝着哈士奇们微微鞠躬,笑着说谢谢,谢谢。完毕轮到我的回合了,我手中只剩下三张牌了,此时电影也非常应景地切成了赌神,只见荧屏里高进先生转动戒指,熟悉而又经典的背景音乐响起,我高高举起一张牌,啪地打在地板上——“借刀杀人”,指定妹子对那个男人出“杀”,妹子若是不出的话则必须把武器给我。其实我早就在意该妹子的“凶器”许久了,然而事实有点失控,最后我竖举着妹子从裙下掏出来的两米屠龙宝刀,另一只手里捏着两张牌,甚至一度有点不知所措。那个男人看着这么大的刀似乎也慌了,连叫声也听着有点没底气了。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任何退路了,bgm再度响起,我将剩下两张牌一齐丢出,伴随着轰隆一声,我打出了“王炸”。
夕阳下的余晖,透过半掩的大门,光影像天路一般从门口铺向舞台,懒洋洋的哈士奇打着哈欠,趴坐在阳光下,抬腿挠着脖颈,灰白的毛色闪耀着金色的光芒。顺着阳光看到尽头,舞台上一个男人怦然跪下,一堆豆子从他的身上滚滚而落,斜长的余晖被他狭小的身影挡住,墙上显现的,分明是大号哈士奇的影子。我把剑背回身后,蹒跚着离去,像一个久战的将军,在夕阳下走向归营,丝毫没有理会,那个注视着我的背影直到我离去的女孩子。为了让她多看一会,我还特意走慢了一会。
那晚,整个京城的哈士奇都哭肿了脸。
一想到此,少年深觉买酒一事凶多吉少。罢,不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