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佣】生命之水

*全文8000+ 略长

“我…我叫奈布·萨贝达”

一个稚嫩的声音穿过了坐在征兵处椅子上那个军官的耳朵，那个人抬眼看了看眼前的青年，充满疑惑慵懒地问到：“你多大了？怎么只有1米6左右？”奈布回答了军官：“我16岁，是...廓尔喀人。”那个军官回了奈布一句：“哦，行了，后面的房子看见了吧，进去吧。”刚说完话那个军官打了个哈欠，又像一坨水泥一样瘫在桌子上睡着了。奈布皱了皱眉头，向母亲挥了挥手告别，而那位身着廓尔喀服饰的母亲也向奈布挥了挥手，还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微笑。等奈布缓缓走进房子后，母亲眼眶里一直打转的泪水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嘴里也小声说着什么，应该是担心儿子的话吧，毕竟他的父亲也是在战争中光荣为国殉职的。

走进军官身后的小房子里，奈布看了看周围都是1米8几的大个子，平均年龄也在20岁左右，心中也有些焦虑，担心自己会不会落选，会不会辜负了母亲对自己的期望，会不会自己这么多天的训练也只是徒劳而已。一阵刺耳的哨声从房子后面传来，打乱了奈布的思绪，也让他意识到该集合了。此时，一个军官骂骂咧咧地走进房子，对着里面一边吹哨一边喊道：“到时间了！一分钟之内都给我出来按高矮排好顺序！站错位置的，就不用上车了，军队不适合你！”奈布没多想就自觉地站在了第一个，果然，他的判断没有令他失望。坐上开往军队的车，奈布也趁这段时间小歇了一会，好养足精神迎接军队严格的选拔制度和高强度的训练。车的鸣笛声把奈布从梦中拉回现实，他看了看车外的景象，意识到已经抵达军营门口的警哨站了，他拍了拍脸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心里暗自给自己加油打气，祝愿自己能顺利留在军队中。

经过一个月的筛选，最终的名单也定下来了：“1.奈布·萨贝达 2.……”奈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竟然在选拔中以第一的位置成功留在了军队中。同一时间，奈布的母亲也收到了两封从同一地点不同的人笔下写出的信，第一封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很高兴您的孩子被军队录取了”而另一封的落款是Naib Subedar：“亲爱的母亲，我以第一名的位置留在了军队，没有辜负您的期望，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不会让您担心。还有，您在家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太累了，有时间我一定会去照顾您的”看过两封信后，奈布的母亲小心仔细地把落款为Naib Subedar的那封信收藏好，把另一封信随意放在一旁，心中既为奈布高兴又担心他的安全。经过一番思考，拿起笔，在信纸上写下“注意安全”四个字，折好信封，送到了邮差手中。

奈布收到母亲的来信后，露出了同母亲道别时相同的笑容，同样也把母亲寄来的信折好，放在了自己行李箱中最安全的地方。

几个月的训练让奈布的身体素质更加优秀，再加上自己的努力，已经不知比别人强多少了。很快，奈布就迎来了第一场战争，在此之前他也只是听自己的父亲说过关于战场的事，并没有什么真实的感受，当时还觉得无所谓，可转眼等到自己真正踏上战场时就截然不同了。战争所带来的压抑感是他从未感受过的，自己身边的队友也还只是半生不熟，仅能叫上名字来而已，这些感觉混合在一起才让奈布第一次感受到战争所带来的那种奇特的感觉。

“啧，腿部中弹了啊，要快点取出来呢…”

奈布再次醒来时自己已躺在病床上，床边还坐着一个又瘦又高，看起来有20多岁的男人，奈布心想应该是医生吧，可看起来不像当地人，就开口问了一句：“你不是这里的人吧？”那个人似乎并没有被奈布突如其来的询问吓到，反而平淡地说了不是，接着扭过头微笑着向奈布解释了现在的情况：“我叫杰克，因为这里人手不足，于是从伦敦来过援助，虽然我不是真正的医生，但我在学院报的科目是医学，怎么说也是会一点皮毛的，我不敢说我是做手术最厉害的，但我一定是最能让病人保持乐观的。听那个送你过来的人说，这是你第一次上战场，而且这腿伤还是为了保护队友才留下的，看你这样子年纪应该不大吧，怎么这么小就来军队了？”奈布似乎有点不满，小孩子气地对杰克说：“年纪小怎么了，难道不能来军队吗，我可是以第一的位置留下来的呢！”杰克无奈地回了一句：难道你不知道人都有保留的吗？谁会傻乎乎的在小小的测试中花费自己的精力，他们只要能到标准线就不会再愿意多花一点力气，以较低的成绩进来以后的提高才会更明显嘛。再说，正是因为自己的“不足”才会让像你这样厉害的人帮助自己嘛，他们自然也是不愿意受伤的。”奈布被杰克说的一大堆话弄懵了，当他还在捋清思绪的时候杰克小声说了几句话：“别告诉其他人太多自己的真实想法，不然吃亏的是你自己。”然后他就像寻常医生嘱咐病人似的告诉奈布养伤期间要注意事项，说完就向门口刚被人送进来的伤员走去，准备好手术用具，再次投入工作中。

奈布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工作的杰克，脑中也无暇顾及前面的一大堆话了，只是反复回味他小声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奈布也不知道杰克为什么要对自己说那些话，如果他对所有人说了这样的话或许也是安慰病人的一种方式吧。后来的病人醒后，杰克并没有对他们多说什么话，只是简单的说了说状况就离开了。奈布把一切看在眼里，说不出什么话，只是觉得好久都没感受到过除母亲以外的温暖了。

养伤期间，杰克几乎每天都会来看望奈布，每次都会带来很多不同种类的水果，即便是有几次带来相同的水果，也是通过自己一点点观察得知奈布最喜欢什么水果才决定每次都带来的。等到杰克基本能确定奈布最喜欢什么水果时就随口问了奈布：“你怎么这么喜欢草莓啊？”奈布也就像朋友间的寻常聊天一样随意回答了杰克：“明明结在一棵茎上的草莓也会有酸有甜，所以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的，这样才会有惊喜嘛”“原来是这样啊，我还是比较喜欢蓝莓，很适合酿酒，味道不会过于浓烈，但也会有自己独特的香味，而让我最意外的是它的香气竟和草莓有几分相似。”说完，杰克拿起一颗蓝莓放到奈布嘴里，又拿起一颗草莓放到自己嘴里。杰克明知奈布会说好吃，但还是想问这个傻子般的问题，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奈布嘴里的蓝莓堵回去了，话语权自然就到奈布手中了：“好吃的东西就要一起分享嘛，你都来了这么多天了，只看我吃怎么能行，一起吃吧”杰克显然被奈布的举动吓到了，呆呆地愣住了，奈布见杰克没有反应就用手指弹了弹杰克的头，不满地抱怨道：“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杰克这才缓过神来，点了点头。奈布看见杰克呆呆的样子不禁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连忙说：“好啦好啦，吃水果吃水果。”杰克又把一颗草莓放进自己嘴里，双手揽住奈布的脖子，用舌头把草莓送进奈布嘴里，故意搅动了几下才抽出来。奈布的脸一下就变得通红，用手推开了杰克，捂住自己的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发出唔唔的声音。杰克看见奈布如此剧烈的反应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一瓶酒递给奈布，“给你的，我的小先生”杰克说完话又在奈布额头上落下一吻，宠溺地看着奈布惊慌失措的样子。落日的余晖从窗口照进室内，落在杰克的背上、奈布的身上，而两人的关系也随着阳光一起升温、热烈。光最终汇聚成一点，从西边落下，等待明天再次与两人相遇。

战争 结束了，原本四处绵延的战火也已经平息，鸟儿们重新回到这片土地，筑巢，觅食，迎接新的生活。这天，杰克找到奈布，告诉他自己马上就要回伦敦了。奈布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这几天经历的事仿佛就在昨天，触手可及，可未来谁也无法预知。奈布想抓紧仅剩的几天和杰克多聊聊天，毕竟他走了就没有第二个能敞开心扉说话的人了，被人捏住什么把柄总是要吃亏的，不是吗？

奈布轻轻叩响杰克的房门，等了一会没有反应想推门进去，手刚触碰到门，自己就被一股花香味包围住了。杰克把头枕在奈布肩膀上，用低沉的嗓音说：“随便进别人房间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呢，不过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的 小先生。”奈布咬着牙骂道：“你也知道久等了啊，你马上就要回伦敦了，过几天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闷死了怎么办。”杰克一边把奈布推进自己房间，一边安慰奈布：“没关系啊，有机会我会来看你的，再说了，我不是还给了你一瓶酒吗，闷的时候拿出来喝几口还能缓解一下，但最好是一个人在房间里的时候再打开，我可不想让别人坏了酒的味道。”“切…酒和人怎么能相提并论，要安慰就好好说嘛，和我说话还弯弯绕绕的…”“啊…我说话总会有一点这样的习惯嘛，不过我以后会尝试去改变的。”说完，杰克笑了笑，用右手撩起奈布额头前的碎发，在奈布唇间落下一吻，接着说道：“这是我们那里的礼仪呢，你是不是也要学习一下呢？”“切！你以为我学不来吗！我这就学给你看！”奈布按住杰克的肩膀，扯下自己的帽子，凑近杰克的脸，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紧接着两人嘴中间的空气被挤压的所剩无几，奈布并没有着急离开，要看看杰克的肺活量到底有多大，杰克也配合的没有乱动。最后竟是奈布先放弃了，还憋红了脸，他问杰克是怎么呼吸的，杰克依然带着标准的绅士笑容回答了奈布：“难道你不会用鼻子呼吸吗，小笨蛋？”奈布接不上话，脸也变得更红了，好像下一秒就会炸掉一样。杰克看奈布的样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常年不变的绅士笑容也在这时被奈布化解了。一番吵闹后，杰克请奈布品尝了自己的手艺作为补偿，给奈布倒上一杯酒，示意他尝尝。一杯酒下肚，杰克先开了口：“怎么样啊，这是我从伦敦带来的，本来想留着在闲暇之余慢慢喝的，却没想到这么忙，以至于到了今天才是第一次打开它。”“你怎么这么喜欢酒啊，你送我的是酒，你请我喝的也是酒…啧，你怎么会喜欢这么干涩的酒啊…”杰克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刚喝了一小口就放下酒杯，轻叹了一声，失望地对奈布说：“本来想着省点力气直接从外面买的，没想到口感差这么多…”奈布无奈地看着杰克，用手把杰克的嘴角向上挑了挑：“不就是一瓶酒嘛，你不是马上就要回去了吗，回家喝自己酿的就好了啊。”说完，奈布向杰克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虽然自己不想杰克离开，想过挽留他，但战争带来的伤害是他不该承受的，这个小小的私心也在奈布说出口前被扼杀在他心底了。“明明不想让我回去还在这里说什么安慰我的话，不过比起酒，我真的更想留下来陪你。”杰克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可是我的工作不允许，老板让我在战争结束后马上回去，我现在已经拖了一个月了，再不回去我的工作可能也要没了。不过，能遇到你 是我生命中最幸运的事，希望你离开军队时依然是那个你，仍旧是我认识的那个你。”“说什么呢，说的好像我会变得怎么样似的，不过 为了你我也会努力保持现在的样子的。”

杰克抬眼看了看时间，苦恼地对奈布说：“已经很晚了…”奈布点了点头，杰克又补充道：“留下来过夜吧，真怕你回去的路上着凉旧伤复发，也没个人知道，我走了真不知道别的医生会怎么对你…”奈布又点了点头，杰克见奈布同意了高兴地偷笑了一下“稍等一下，我给你拿新的被子。”奈布坐在床边，眼神放空地对正在找被子的杰克说：“我对于你来说到底算什么人啊，这么关心我，如果是病人的话，说几句就完了，也不会照顾的这么细致；如果是朋友的话，说几句调侃的话也就差不多了，也不会像你这样。我们并没有你想象中这么熟，只是医生和病人，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杰克停下翻找被子的动作，皱着眉头说：“没有这么熟，如果真没有这么熟你会答应我这些无理的要求？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傻了，你一直是我很重要的人，如果我们不熟你会在这时候来找我？我也没见别的病人来啊。”“如果我以后去找你，你会…”奈布还没说完话杰克就把被子放在床上，坐到奈布身边说：“荣幸至极 小先生”之后两人没有更多的交谈，只是杰克多准备的被子并没有派上用场。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奈布脸上，奈布挤了挤眼睛，打了个哈欠，向身边看去并没有发现杰克，“可能是已经回去了吧，我也要早点回去，被人看到可就不好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了奈布耳朵里“快来吃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我回去之后你就不一定能吃的这么好了！”奈布呼了一口气，确幸的说：“原来没走啊…真是的，这么关心他干什么”奈布顺着楼梯走下楼，看见桌子上满满的都是杰克准备的早餐 就随口问道：“怎么做了这么多啊，虽然是我们2个人吃，可这也太多了吧”“说好给你改善伙食的自然要说到做到喽，等你吃完这顿饭我就准备走了。”奈布顿了一下，勺子在离鸡蛋只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真的要走了啊，注意安全吧…”“嗯…倒是你，注意休息啊。”这顿早餐在一种奇怪的氛围下结束了，杰克拖着行李离开了，奈布也回去了，这间小屋又变得空荡荡的，和以前杰克有事出去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只是这之后就不再会有人回来了，一个人都不会有…

远处的云雾轻拂过黛山，橘黄的日落点缀其间，有风经过，停在窗边。这些美好的事物在一瞬间通通向我奔来，就像他还在我身边，嘱咐我要热爱这个世界...打了胜仗又能怎么样，他还是不会回来啊。奈布拿出杰克给他的酒“你的主人已经回去了，却把你留给我，可至今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味道的…”奈布把瓶子微微举起，仔细端详着这个心形的瓶子，上面的名字是“Uisge Beatha”，奈布皱了下眉头：“生命之水...这种酒，没怎么听说过啊...名字真奇怪，瓶子的菱角处都有蓝玫瑰，这种质感，名字和玫瑰应该都是画上去的，再看笔法，应该可以断定是他亲自画的了。蓝玫瑰...蓝玫瑰...记得以前听过这种花的花语，好像是「跨越不可能的爱」？切...怎么可能啊，肯定是我记错了，他怎么可能是这个意思。”奈布打开瓶盖，一股浓郁的蓝玫瑰花香在房间中肆意弥漫开，空气中似乎都带着一阵淡淡的蓝色，奈布似乎被花香勾住了味蕾，小小地抿了一口，除蓝玫瑰的花香外，还意外尝到了草莓的酸甜，中间还混杂着一股蓝莓的清香。酒 很丝滑，就像在咀嚼吞咽一片花瓣，没有任何颗粒，口感可以说算得上一流了。淡蓝色的液体顺着奈布的喉咙一直流到胃里，在里面缠绵了许久才得以消散。短暂的醉意过后，奈布才意识到军队中不允许喝酒，就把盖子重新塞进瓶口，让那只属于伦敦绅士的花香封存在这小小的玻璃瓶里。奈布也第一次在军队中流下了眼泪，只有一滴，但 这便已经足够了。除母亲外没人再像他对自己这么好，这是他心知肚明的，可他现在能做的事只有等待，期盼着下次战争能再次与他相遇，期盼自己离开军队的那天，能有幸去伦敦找到这位雾都绅士。

“又打了一场胜仗，还是没见到他，可能不会再见了吧。你告诉我要保护好自己，别让自己再受伤了，可我也没办法放着队友不管啊。即便有时我并不愿意帮助那些所谓的需要帮助的人，也就是那些我口中的‘低能儿’，可是我们无法选择与什么人合作，所以 接受一切。已经不太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呢，可惜军官不会让你走的，对吧，奈布·萨贝达？他们不可能让任何一个普通士兵离开的，除非，你能做出点什么大事，自然可以是好的也可以是坏的，但坏的往往是最保险的，是一定可以离开的方案。”奈布躺在床上，自顾自的说了很多话，说完就闭上了眼睛，试图去梦里和他相遇，劝他留下来陪自己。“他回去之后的日子真难熬啊…现在也弄不明白自己当初进来的目的了呢，只是觉得好玩，想证明自己吧…没想到啊…”

战火在这片本来安详平和的土地蔓延开来。“这次是伦敦啊…能见到他吗…没想到都过了快两年了还想着他…我这是怎么了…”奈布顺手拿出那瓶酒，摩挲着瓶子上的纹路，上面的名字和玫瑰依然清晰可见，没有任何磨损。奈布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反复回想他和自己过去的事情，脸上浮出一丝微笑，对战争的反感和厌恶被压到了心底，让奈布可以更坦然的接受这次战争的到来。

砰…一个军官指着奈布说：“你！去把那人救出来！没了他我们的优势就全没了！”“是。”一声短促的回答后，奈布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那被炮弹打伤的人，利落地背上伤员往回赶。一颗炮弹在医务处旁爆炸了…奈布失了神，“虽然不确定杰克有没有来参加这次战争，可毕竟是在伦敦…嘶！子弹…”奈布强撑着把伤员送回掩体后方，就因失血陷入眩晕，但模模糊糊听到旁边人的呼喊声和医务处嘈杂的声音，“太好了…没听到他的声音…他不在这…”奈布只是这样想的，因为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不允许他多想了。

迷蒙中奈布听到了医生和护士的对话：“牵动旧伤了，需要大量酒精”“可我们的酒精不多了，需要留给伤势更严重的伤员”…“幸好小伙子身上带着一瓶酒，浓度应该也勉强可以用来消毒了，以前发现这种事都是直接上报的，没想到这次竟然救了人的命…”

“秘密被发现了呢…”奈布找遍全身也没发现那瓶酒，轻轻叹了口气，“不过杰克他不在这，不也是件好事吗？至少他不会因为战争受伤。伤好的也差不多了，该找军官把事情说明白了。”面对未知的奈布第一次感觉到如此不安，这的确是一个离开军队的好契机，可军官会怎么安排谁也不知道。奈布敲响房门，军官让他进来，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军官拿出了那瓶酒，“你是因为救人才受伤晕倒的，救出来的是我们内部很重要的人，对外可以说你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才离开军队的，藏酒的事只有当时的医生护士和我知道。你也不用解释了，没什么可说的。这样的决定你能接受吗？”“可以。”这样的机会奈布可没有放过，虽然这样自己没办法留在军队里，但这一定可以见到他。奈布在协定上签好字，收拾好行李就离开了。迈出门的一刻，奈布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不少：勋章、荣誉不会再增加了，可作为交换的是永远的自由。

伦敦…该去找他兑现诺言了。

奈布叩响杰克的房门，房间内的脚步声越来越大，安静了一下，门被推开了，门两边还是对方熟悉身影……“呀～又见到小先生了呢，在军队里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累到自己啊，不会又牵动旧伤了吧，虽然我不是专业的医生，但我好歹学过一点，快进来我帮你看看。”在杰克一连串的关心中奈平静地说：“因为酒，我…不不不，是我自愿 退出的…”“…先别说这个了，如果是因为酒的话，你应该还没喝到吧，还好只是一瓶普普通通的酒，留下来吧，毕竟是我给你酒才害的你违纪了，军队中的所有损失我来承担，我…”奈表情严肃，突然提高了声调：“你告诉我这只是普通的酒！这么浓的花香我闻不出来吗？还有玻璃瓶，这种形状市面上根本买不到，还有亲手画上去的蓝玫瑰！你真当我是傻子吗！…该道歉的好像是我吧，是我不小心中弹被送到医务室，当时酒精紧缺又正好在我身上搜到这瓶酒，或者…我又该感谢你…？”杰克皱了皱眉，他分明看到奈布在说话时眼角有泪珠滑落，打断他说：“别说了，我帮你看看旧伤有没有复发。”杰克见奈布没有反应就一把抱起他，让杰克意外的是怀中人竟然没有挣扎，只是在发抖…“哎，毕竟还只是个刚长大的孩子啊…”杰克轻轻关上门，自己坐到沙发上，轻轻抱着奈布，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前。等奈布情绪稳定后，轻轻地说：“在军队待了这么长时间，先洗个热水澡吧，还能舒服点。”说完就把奈布放到浴室里，替他备好浴巾，自己慢慢走出来，关上了浴室门。果然，浴室传来水落在地上的声音。杰克走上楼，去到自己的卧室，在衣柜中翻翻找找，满意地拿出一件白衬衫，一件黑色的无袖外套，褐色的牛仔短裤，一顶贝雷帽以及用来装饰的护目镜，至于为什么不是别的装饰品，可能是杰克觉得不合适吧。杰克熟练地把衣服叠好，放在浴室门口，自己又转身走进厨房，煎了一大块牛排，又用刀在上面整齐地划出口子，一半淋了自己的特制酱汁，另一半则淋上市面常用的酱汁。杰又拿了两个高脚杯和一瓶酒，连同牛排一起端到客厅的桌子上。

几分钟后，奈布裹着浴巾推开了浴室门，在门口有点发懵的站住了。还没干的水珠从奈布头发上跳了下来，顺着脖子流了下去，浴巾没遮住的地方也都布满了原先的伤口…杰克不敢再看了，怕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奈布，可他也明白奈布这几年有怎样的经历。杰克拿着衣服走近发愣的奈布，把衣服递给了奈布。奈布先是皱了下眉，之后就接受了，只不过奈布并没有把护目镜戴到头上，而是挂在了脖子上。“果然很好看，吃点东西吧，又可以改善伙食了呢。”说完，杰克把奈布拉到沙发上，奈布把带有两种酱汁的牛排都尝了一口，很明显，最后选择了特质的酱料。奈布很突然地说了一句话：“对不起…你回伦敦前对我的要求，我没做到”杰克有点懵，“什么要求？”“你让我离开军队的时候还保持原来的样子，你不觉得我变了很多吗。”杰克愣了一下，伸手拨开奈布的细发，伏在耳边轻声说：“您还是我原来认识的那个小先生，永远不会变。”

杰克把奈布带到自己的花园里，除了小路，其余的地方充斥着蓝玫瑰，整个花园氤氲着淡蓝色的花香。“蓝玫瑰…还有这个香味…”杰克接过话继续说：“没错，就是「跨越不可能的爱」，花香和酒的味道一样。所以，萨贝达先生，您的答复是？”奈布轻声笑了一下：“傻瓜…我来找你，不就是为了兑现当初的承诺吗。”奈布话音刚落，杰克就单膝跪地，拉过他的一只手，在上面落下一吻，微笑着说：“您身上的伤以后就由我来接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