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债（五） 文/立香
二柱正忙着哄儿子，见娇娇拿着手机急匆匆地跑出来喊他：“爹，电话！”
“谁滴？”真是人在忙时偏来乱，二柱有点不耐烦地问道。
“他说他是刘叔，听音好像前阵子来过咱家的那个人呢！”
“真滴？”二柱一听，也不管兴旺怎样哭了，把他往娇娇怀里一塞，抓过手机就往屋里跑，明显怕兴旺来捣乱。
“喂，刘哥啊，您好啊！”二柱便走边打着招呼。
“是啊，忙啥咧？”
“嘿，咱们庄户人家还有正事么？瞎忙呗！咋咧，刘哥啥功夫想起给俺这个闲人打电话？咋滴，今天没出去？”
“在外头咧，恁想啊，像俺这样整天东窜西跑的人，哪有恁那么好命，整天守着孩子老婆就来大把的钱？”
二柱“嗤”的一声笑了：“刘哥，咱们说话可得摸摸良心啊，咱俩到底谁来钱容易？恁不就是跑跑动动嘴皮子么？再说咧，恁也是老业务员了，光老关系就够一家老小舒舒服服咧！头几天听老三说恁在锦绣小区又买了一套房子？弄这么些房子干啥？儿子结婚还得十来年吧？今个儿咋还刺俺？太不实在咧吧？”
“嘿嘿，恁这不消息还挺灵通的么？好咧，咱说正事，恁欠厂子里的那笔钱老板又催咧，啥时有空过来一趟吧！”
“俺这两天也没闲着，忙着抓钱咧。这年头要账也太难咧。算算钱是不少，可自个儿手头上就是没钱，要不上来啊！俺这不光干着急么！放心，咱老关系咧，恁还信不过俺？哪回叫恁为难来？俺这几天又进了批猪，又修了几间猪舍，手头上紧点，过几天俺亲自给哥您送过去，行吧？”二柱觉得的确有点对不住人家，不觉声音底气不足。亏是老关系，要不四五万的饲料钱，哪能说拖就拖呢？是得赶快收收四下的账咧，亲兄弟还明算帐呢，别说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同姓兄弟，按说人家照顾的就不赖咧。是啊，人得知足啊！
“行啊，咱兄弟俩，谁和谁啊？！俺要信不过恁，不见钱能给恁发货么？恁认为俺打电话只是要钱么？俺是有个重要的消息先透给恁个信儿：猪饲料这两天又要涨钱！”
“真的？又要涨钱？不是才长了两毛了嘛？咋又涨？还叫俺这些穷人过日子了吧？”二柱听后又惊又气，饲料再涨钱，这猪场又要紧张一段日子咧。
“嘿嘿，老弟，恁可别耙子光往自家里搂，恁光看到饲料涨钱咧，咋不想想恁的猪涨钱了呢？这几天猪钱呼呼地往上涨，毛猪都八块七咧，这个恁咋不说说？！现在恁那里精猪肉多少钱咧？”
“今集上二十八块。”二柱是实在人，老老实实地答道。
“俺说吧！猪一涨就涨好几块，这猪饲料涨个毛儿八息的，恁就肉疼咧！再说咧，现在啥不涨钱？时下除了爹娘老子不涨反跌外，啥也涨钱！饲料原料也是愣愣地涨，工人工资呼呼地涨，水涨船高，不涨能行么？”
“那，这回又涨两毛？”
“最少。”
“啊？咋一回涨这么多啊？”
“这就是俺给恁打电话的原因，趁着饲料还没涨，赶紧买下一点，省得到时候埋怨俺没提前给恁说！”
“咋？眼下恁厂里还没涨钱？”二柱惊喜地问。
“废话，涨钱了俺还给恁打电话干啥？！老板到广州考察去咧，听张会计说后天就回来，叫张会计这两天暂时别往外发货咧！”
“这不完了么？开不出条子来，不等于个零！”二柱一听便像泄了气的皮球，顿时蔫了，一腚坐在沙发上。
“俺说恁傻，恁还真就不开窍咧！”对方显然有点生气，完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咱不会找找张会计通融通融？！”
“能行？”二柱顿时来了精神，可接着又没劲了，“人家张会计不是恁老板的小姨子吗？人家能胳膊肘向外扭？再说俺看那个张会计也不是好说话的人，无缘无故的人家干啥帮忙？”
“嘿嘿，这恁就别管咧！别人不行咱还能不行？！实话告诉恁吧，张会计也在锦绣小区买了房子，俺俩成邻居咧，现在她手头也不宽快！”
“可上次俺按恁说的给她从万家隆买了两千块钱的卡，人家硬是没要，还数落了俺一顿，说俺搞不正之风，把她看成什么人咧？当时臊俺差点儿没找个地洞钻下去！”二柱现在想想还臊得要死，顿觉脸上火辣辣的。
“不准啊？头两天还问起恁呢？看样子印象蛮好的。那恁拿去的山鸡蛋和小米她收下了吧？”
“那倒收下咧，说看俺不好意思才收下的，卡是说啥也不收。”
“奇怪啊！让俺想想……”对方猜摸了一会儿，又问道“当时该不是有别的人吧？”
“没有啊！啊，是有一个，她身边的那个小侯，可她说是自家人，叫俺有啥话说就行！别人没有啊，是没有！”
“哈哈！俺知道咧！”对方笑得差点岔气。“恁真是个榆木疙瘩，给恁个棒槌当个针！这回俺陪恁直接到她家去，多带点钱，要行咱先留下五十吨！”
“能行？”
“咋？不信？”
“信！信！咋能不信？世上还会有刘哥恁办不成的事？！”这句话可是发自内心的。“叫俺咋谢恁呢？”这也是发自内心的。
“谁叫咱都姓刘呢？还说这些见外话干啥？！不过，恁嫂子说恁上回带来的那些蝎子吃了挺管用，腿也不那么紧着疼咧！市场上买的那些吃了根本不管用，啥东西还是野生的好！方便的话要不恁再带一二斤来？来了俺再给恁钱！再是，恁侄女就爱吃恁带来的咸鸭蛋，说喷喷香，山里的鸭蛋它就是不一样！不行恁也给俺洒摩个地方，俺也打你们那里弄间房子，抽空学学那些有钱人去呼吸呼吸山中那新鲜空气！”
二柱一连声的应着，脸早就笑开了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