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记
老妈又开始念叨我的衣柜该清一清了:不再穿的衣服,拿出来给表妹穿吧!
我撇了撇嘴:表妹才不要穿我的旧衣服了。
我承认我的衣服确实多得有点离谱。级室里面有个男同事就曾经戏谑地说我和音乐老师可以比赛,看谁能够一周七天,天天穿不一样的。我是很喜欢买衣服,好看的衣服还要配好看的鞋子,于是鞋子也是一堆一堆的。其实,我的衣服大部分都是穿着舒服看着顺眼,特别哗众取宠的,倒是一件都没有。就是有,也早早压在衣箱底下,久不见天日了。
小学的时候,穿得花枝招展。说是花枝招展,一点也不过分。小学在古丁,山区,虽然是中心小学,同学们却都是来自比较贫困的家庭,像我这样跟着父母住在政府机关里面,当时还是独生女儿的,极是少数。老妈年轻时也是爱美之人,加上有个特别会打扮,至今四十岁仍能穿上大红裙子跟俺媲美的小姨,我这个小女娃娃虽然整天跟着男孩子喊打喊杀,晒得黑如木炭,却穿得比哪个漂亮小女孩都要时髦。
那时候的衣服,都是裁缝做的。偶尔老妈也会来兴致给我做,我家现在都还有一台缝纫机,虽然只是摆在那里给弟弟做杂物台。夏天的裙子,白衬衣,蓝裤子,背心,这些都是可以自己做的。冬天的厚衣服就难办了,多半是买,到了冬天我就比花枝招展更花枝招展:套装,毛衣,皮鞋,波士顿——我穿的大衣,都是大红的!或是毛绒或是绒毡,绣着花花草草,或是镶着毛边,挂着小绒球,又暖和又张扬。
这些衣服,多半都已经给了表妹堂妹,现在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套裙子。用料并不是很好,粗粗的涤纶纱,大朵大朵的印花,,却很飘逸,是六一儿童节妈妈送我的礼物。我穿着它去参加文艺晚会,所有舞伴穿的都是白衬衣配一条暗淡的裙子,我这套裙子实在是扎眼!老师还让我独自弹奏了一曲,最后拿了一等奖,领了个电水壶。散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就抱着这个壶回家,妈妈已经睡着了。
冬天的大衣,有一件绒毡的,跟我最久了,样子忒拙,却绣着细巧的绒花。后来拿回老家给堂妹,过了很久,有一年冬天回家一看,嗬,奶奶正穿着呢!大红的衣服,穿在奶奶身上,倒是喜气洋洋的。还有一件,也是大红的,小姨送的(她特别喜欢红衣)。过年的时候在高州看到的,毛绒面子,镶着毛边,缀着绒球,像小熊猫一样。样式比较新潮,我看见就满心欢喜。妈妈本来嫌贵不让买,小姨却大方地送我了。我多欢喜呀,那一年就穿着它,配着我新买的淑女小低跟皮鞋,招摇了整个春节。还有妈妈织的毛衣,围巾,手套,我都穿了不少。妈妈的手艺很好,经常有人请她帮忙织毛衣。有一次我穿着她织的毛衣去升旗,散会的时候女班主任叫住我,问我身上这件毛衣谁织的,花纹很好看。我说是妈妈织的,她就叫我请我妈帮她织一件。这位女班主任是我一二年级的班主任,教语文,特别喜欢我,午睡的时候让我和她女儿一起睡,真当我女儿一样啊!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不过想来她也不在古丁了罢?
后来升上了初中。97年到2000年的时候,同届的美女很多,会打扮的大有其人。因为读的初中不是很好,龙蛇混杂,爸妈生怕我学坏了,管制得特别的严格。我想那时候应该没多少人记得我吧,因为我三年来穿的都一样:夏天时白衬衣加黑色西裤,棕色的凉鞋;冬天是我妈穿旧的外套,布鞋。校服有冬夏两套,一直穿着。裙子,基本是不穿的。不过,因为参加了仪仗队,有一套制服,面料很差,衬里却很厚的天蓝色上装,配着白裙子。首次知道穿套装裙子要配丝袜,妈妈还给我买了一双高跟皮鞋来配——初中,真是一段暗淡的日子,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跟那些后来去读艺校的女同学们来比,压根儿都不像女孩子了!
再到高中,读了一中,是一个读书气氛很好的学校。也是冬夏两套校服,一年穿不到头地穿。但是,妈妈慢慢也开始给我买新衣服了,不过都是看着秀气,却绝不张扬的款式。直到高三,跟着姐姐出去逛街,妈妈给我几个钱,买一件衣服。姐姐看着我选的衣服说老土,亲自给我挑了一件上衣。效果如何?第一次穿着上自修,有个男生左看右看,说:没想到你也是个女的啊。我当场没吐血。姐姐本身就超有女人味,也很会打扮,围着她绕的男生一直都没少过。我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整天嚷嚷想结婚却又说没人要……敢情追她那些都不是男人?呵呵!
大学,大一的时候跟宿舍的美女们一样朴素。大二去了一趟棠下,在敏敏的英明领导下彻底变坏了,沾染上了中高档衣服,染上了护肤品保养品,从此就戒都戒不掉了。“女人过了二十岁还不会打扮自己、保养自己,就不算是女人。”这是敏敏的名言,我一直记着。不过那时候也是喜欢休闲装,多半去班尼路以纯什么的淘件T恤牛仔裤什么的就算了。夏天就不一样了,往少里穿往薄里挑!是因本小姐体丰怯热,夏天的广州又闷热,所以我买的全是吊带、背心、短裙、雪纺,偶尔穿长一点的也只是七分休闲裤,不然实在没法熬!冬天的外套虽然不少,却都是冷色调,穿在身上,得,往人堆里一扔就不见了。大学有段时间在QQ上跟袁老师吹水,袁老师很诚实地说:老实说,我还不知道你是教育系哪一个呢,没印象。我想了想,太正常了,上他的课的时候正是冬天!后来他看到我毕业照,说:这个我有印象,毕业晚会见过!晚会那天晚上我穿的一条吊带白底红花雪纺裙子,最杀食的装备。
记得朱德庸笔下的万人迷说过:“衣服够了,衣橱不够;衣橱够了,衣服又不够!”每当阿苏打开衣柜开始嚷嚷:“不知穿哪一件好了!”我就发出会心一笑:每个女人出门前都得在心里痛苦挣扎,为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