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他同衿子站在一处屋前。屋子只是平房，却不是乡里老家的屋子，当然更不是城里高耸入云的套房了。他不知道在哪里，而只是隐约地觉得更像是在乡里。

屋子边是一条路。离路约摸百步远，有一条河，河上有一座平桥。

衿子还是儿时的衿子，也许只有七八岁。她矮小的身子，一张稚气的脸。

衿子不懂事，做错了事。他很恼火，责备衿子，甚至控制不住情绪，将衿子推向屋子前面的路上，发狠说：

“你走吧！别回来了！”

衿子一脸的畏惧和无助。她迟疑片刻，也真的走上了路——朝着河的方向。

但他明白：衿子除和他在一起，没有别的家。

他在衿子踽踽而行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衿子的身影，并且，目光里充满无奈和担心的意味。他想不到衿子会这样倔强。

但他注意到，衿子也时不时的回转头，带着无限委屈眼巴巴地偷眼觑他。她的这种目光，是不是企盼他冲过去，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他意识到这一点，但他反而狠了心，假装没有在看衿子，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很快，衿子到了河边，渡桥而行。他猛然有一种预感，觉得衿子也许会投水。而不及他细想，衿子的矮小的身影忽地从平桥远的一头消失了。他虽然还侥幸地认为，也许衿子走去了平桥低斜的部位。但他还是在一瞬间惊慌失措地朝衿子奔去。

“有人落水了，落水了……”桥侧传来人们刺破他心扉的剧烈的惊叫声。

他一口气跑到桥上。他发现有一个男子已经跳下水去救衿子了。河里的水位很高，几乎漫到桥面了。他正准备一跃而下，不顾身上裹覆着的几层厚厚的衣裳，但他发现，救衿子的男子已经将衿子的头托出了水面。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并直接在桥面上俯下身去，将水里的衿子拖上桥面……

他万万想不到，受了几句责备的衿子会投水。“我以后再也不可以责备她了。”他对自己说。

“不可以责备谁？”躺在他身边的丽子带着疑惑问。

他猛然从睡梦中醒来，额角淌着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