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半场 已婚未育

“请问准新郎，你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18年”

“那你们认识多久了”

“18年”

订婚仪式上，司仪问了这个没有彩排过的问题，我看着面前呆呆傻傻的某人，狠狠咬着嘴唇，试图控制住面部表情。

初中的时候我们班有105人，12排座位，每排2+5+2，入学时候我是在倒数第四排的，第一次月考之后开始按照成绩选座位，前十名先选，依次类推，然后我就到了前面第四排最中间的位置。我周边也都是排名靠前的同学，那时候还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圈子”。

平时交流最多就是我旁边的同学，左边是班级第二的女生，课间经常约着一起上厕所，右边是月考11名，但扬言下次考第一的男同学。没过多久的期中考试，果然考了第一名，如今刚过而立之年，北京某重点大学特聘副教授。

第一次对某人有印象是接下来的一次数学竞赛，每个班两个参赛名额，期中考试我勉强维持前十名，没料到数学老师会喊我名字，人还在诧异，没听清第二个人是谁。考试结束后没几天，门口有人喊我名字，走到楼道被告知去拍照，要放到学校的宣传栏。两个人一起走到学校门口去拍照，路上没说一句话，谁曾想到20年后的现在，我们成了夫妻。

这次数学竞赛之后，我开始注意到这个男生，他就坐在教室第三排，我2点钟方向。他和我右边两个同学是我们班里仅有的几位家里有电脑的同学，经常周六一起玩电脑游戏，而我那时对电脑一无所知。只是我成绩不错，所以他们也经常喊我玩，早读之后一起去占乒乓球台，中午一起去校外吃米线，周六约着去谁家玩。

某个周六下午，大家约好一起去县城周边的动物园，学校门口集合的时候却不见他人，我同桌告诉我他不来了。我们几个人骑车去了动物园，两块钱门票的动物园真的非常小，不到十分钟就看完了，然后又骑车去了我同桌家，在他家附近打羽毛球，那个下午我不太开心，当时也不知道是因为啥。

再后来的一个周六上午放学后，大家约了去他家里玩，结果也有人爽约，只剩我和另外一个男生，我们骑车到他家，在院子里玩了一会，他爸妈叫我们吃饭。吃完饭又去写了一会作业，他妈妈夸我写字好，让他向我学习。写了会作业，他们开始玩电脑游戏，他们玩累了把电脑让给我玩，我啥也不懂，他就教我练习打字。很多年后他告诉我，当时村里面都在说，他那么小就带女同学回家。当年我们12岁。

初三重新分班，几乎都被打散了，我和他居然分到同个班，但不知为何，好像到了初三大家都紧张起来了，也不去占球台了，周六也不约着去谁家玩了。直到有一天，吃完晚饭我在操场上溜达，看到他在追着一个女生跑，他追上之后，打了那女生两下后背，然后跑开了。我回到教室，打开小说翻了几页。

再后来，他的座位空了。我去找了以前一起玩的同学，也都不知道他去了哪，中午放学后，我和同学跑到校门口的小卖部给他打电话。他妈妈告诉我，他转学去了市里。

大一那年，我们都有了手机，校内网会推荐以前的很多同学，就跟之前那个圈子又有了联系。寒暑假大家都回老家，有很多次说要一起聚一下，但又各种原因爽约。可能是这么多年过去，大家都有了新的圈子，初中的这点记忆慢慢就都淡忘了吧。

大学毕业后我换过几个城市，也换过好多次工作，日子勉强过，二十几岁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没有追求，浑浑噩噩，兜兜转转到了深圳。记得那天晚上，我刚走到楼梯口准备上楼，接到了一个电话，他说研究生论文拖延很久，写不出，也不想写，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让我不要意外。

那时候我不理解，只觉得大学毕业论文随便写写也过了，不懂他们研究生论文要怎么写，所以我都岔开了话题，跟他聊以前同学的现状，大家都去了哪里，做什么工作，结婚了没。挂完电话，我上楼回到我租的小房间，腿上好几个大包，通话记录显示一个多小时。

后来听他说，他去找了导师，在导师帮助下完成了论文，但是毕业后不想从事自己的专业，他还是喜欢计算机。他毕业后去了北京，有次去北京出差约了他和几个同学一起吃了饭，那么多年，大家都变了。

2018年元旦刚过，他打电话说5号过来深圳，我有点差异，问他怎么突然要来深圳了。那时才知道，他入职是深圳的公司，只是公司一直外派他在北京，两年了没有被调到深圳本部，索性离职换工作。5号老家下大雪，火车停运，改签到了7号。他到深圳的第二天，我们约在购物公园吃饭，好多年没见，有些尴尬，我让他帮我玩跳一跳，他不屑，说不喜欢玩这小游戏，下午我带他去了我工作的地方，大概两个多小时，他叫我把手机拿过去，连接到他电脑上，然后我看着跳一跳小游戏自动玩，分数到了1475。我拿手机跟同事炫耀，几个同事纷纷把手机拿过去刷分数。他说那东西叫“外挂”，写了两个小时。

他初到深圳没朋友，暂时借住在一个游戏网友那，找工作之余偶尔约我吃饭。还在和深圳一家公司的HR周旋薪资的时候，得到了一个内推杭州的机会，杭州的互联网环境也挺好，我建议他去杭州面试一下，不要错过机会，那天晚上我俩在华强北附近的街道上走了很久，他打了好久的电话，和杭州的朋友，他的导师，还有他爸。

下次再联系，他已经在深圳入职了，薪资不如预期，但他还是选择留在深圳。他入职没几天就参加了公司的年会，年后抽奖得到一个天猫精灵，问我要不要，周末拿给我。他拿到我面前的时候塑封还在，我说你都没打开玩一下就给我了么，他说女生不都喜欢拆封的快乐么。

后来联系越来越多，也经常一起吃饭，我偶尔带同事一起，开玩笑说给他介绍女朋友，我关系好的女同事都吃过饭。一次在办公室聊到他，发现我同事竟然有他的微信，当时好意外。但是想想，如果他们走到一起，也挺好。后来他表姐介绍了一个女生给他，因为异地面也没见，只是微信聊。再后来，我初中一起的同学介绍自己的表妹给他，表妹在深圳工作，他们约过几次吃饭，后来也没然后了。又一次过年，他妈带他去相亲，见了一面加了微信，女生在青岛工作。那年五一我还怂恿他买机票去青岛，在地铁上当着我的面他买了往返青岛的机票，后来才知道，他当晚就退了，还扣了40%手续费。

那年国庆同学结婚，我去参加婚礼，顺便回了趟大学，拍了几张照片，发了九宫格朋友圈，告别大学的种种，生活向前看。回到深圳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在机场等2点的大巴，在大巴车上跟他聊天。“我和你能有爱情吗”。我说，不要开玩笑了，认识那么多年了，和兄弟有啥两样。当时他也在老家参加婚礼，我只当是别人的婚礼让他有感而发，在开玩笑。

假期结束他也回深圳了，我们住的很近，两个小区直线距离不到500米，约在附近的海边遛弯儿，认识那么久，牵手很尴尬。

如今，已婚未育，感恩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