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钟方向的星||（5）童年再见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今天除夕，家家户户忙着贴春联吃饺子。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朱自清的“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在这样的节日，热闹的更热闹，孤独的更孤独吧。

尤其是想起逝去的人，和狗。

我的狗死了。突然的，在一个清晨。对于一个五岁的孩童，很多事都记不清楚，但是那个清晨的事，纵然时过境迁我也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小时候我睡眠超好，打雷打闪吵不醒，且从来不做梦。偏偏有一天我做了个梦，一个噩梦，我梦见我的狗在村口被人打死了。他用最后一口气撑着跑回家，然后倒在院子中央。惊醒后的我泪流满面。

然后我听见外面有大伯和大嬷嬷说话的声音，我下炕走到外屋，我爸我妈我爷我奶还有大伯大嬷嬷站了一个圈，我爸神色凝重。

我正疑惑，我妈忽然对我说了句让我从此性情大变的话：“妮，狗没了。”

狗没了。是什么意思？嗯？

还迷迷糊糊的我走出外屋，猛然看到躺在院子中央一动不动的……那是……我的狗！

这是连着刚才的梦么？这也是梦里么？我默默的回到里屋炕上，闭眼，睁眼，看向窗外……这不是梦。这怎么能不是梦！

我的泪打了一百个转居然没有掉下来。我哭不出来。我怀疑我还是在刚刚那个梦里。

隐隐约约听到我爸叹气，我妈说埋了吧，我奶说多浪费剥剥炖了吧……后面的听不清记不清了，只记得我整个都是懵懵的。

我妈说他们后来真的炖了，还给她盛了一碗，她说她看了一眼就恶心吐了。我知道他们穷，难得有机会有肉吃，可是他们真残忍，那不是他们养的狗，那是我的……好朋友。

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到现在我都不跟张拓说话。

梦里打死他的那个人，是张拓的爷爷。

从此我的性格变了。不只有喊叫和大笑，更有了思索和沉默。这沉默不属于五六岁的孩童，一下子，我到了十二三岁。

他是我童年的全部，随着他的死去，我的童年也一起宣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