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樱】触不可及(2)
不记得具体从哪天开始,也是在偏僻的小镇深夜投宿,他们走进了整条街道上唯一有光从屋内透出来的一间旅店,在仅剩一间空房的情况下,佐助与樱宿在了同一间屋子里。
一时难以入睡的不只有脑子里迸出无数旖旎幻想的樱,还有稳不住心态的佐助。那一天他们平行地躺在两张榻榻米上,两个人的身体许久都未能放松下来。
樱嘴里的话比以往更多,话题左拉右扯没有焦点没有边际,佐助似乎连睡梦里都能听见樱的声音。
那是第一个樱醒得比佐助晚的清晨,是第一次佐助醒来时鼻息间充盈樱淡香体味的清晨。当佐助向自己胸口瞥去的时候,满目柔软的粉色一瞬间抚平了他晨间情绪里所有的皱褶。他的手不自觉地探向胸口蓬乱的发顶,抚摸起那细腻好看的粉发。他盯着手指中的一缕粉色的发丝,暗自消化这件事,同时带着隐隐的期待散开去想,樱醒来后,面对这样的状况会作何反应。她会惊慌失措地支吾含糊地解释着退后,还是咋呼夸张地惊叫着他的名字并拥紧他呢,他不禁有些庆幸自己是先醒来的那一个。
可当樱的口中流泻出第一声娇软慵懒的呻吟时,他所有准备好的对策像林中受惊的鸟群一般散得干净。他有些后悔自己痴痴地忘了将樱挪回属于她的那张垫子上。
醒来的樱像猫一样,埋头在他的胸口胡乱擦蹭,浴衣本不严实的领口被她毛绒的脑袋蹭得完全大敞,而她的脸还无知无觉地与他赤裸的胸膛越贴越紧。无措中剧烈的心跳令他体内滚烫的血液汹涌地奔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在尝试着用干涩的嗓子喊出她名字的时候,牙槽竟有些打颤。
时间在他的煎熬中以极度缓慢的速度一点点前进,樱像是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一般,眯缝着眼挪动了脑袋。两个人视线对上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所有的准备都是惘然,他输得很彻底。
“佐助君,我不是故意的。”
清明碧透的双眸揭示她平定的情绪,樱毫不慌张地给出解释。然后她白皙精致的脸上绽放出极其坦然的笑容。
他觉得自己才是猫,是一只完全被春野樱驯服的猫。
他热着耳根将脸藏进她的肩窝里,报复般地紧紧抱住她,用令她吃痛的力道。
他听到她愉快的笑声,以及叫他无奈却又满足的话。
“佐助君,我就是故意的。”
从那以后,佐助默许了投宿的时候只需要一个房间,默许了即便屋子里有两张床榻樱也要摸进他的被窝。
*
晨间醒来的时候,肢体动作往往受习惯驱使。在天空依旧灰蒙蒙不够通亮的时候,佐助皱着眉等那阵恼人的头疼缓过去,同时手臂下意识地朝着胸口摸去。落空之后,胸口缺失的压迫感才传达至他的中枢神经。佐助无意识地喊出了樱的名字,手臂像脱离大脑指挥一般在身边摸索。在确定没有人后,他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这天早上久未体会的起床气成了他亲密的伴侣,这种情绪另他本就疲倦的身体越发沉重。
“佐助君,你醒了吗?”
闯祸的人今天破例早早地起了,久违地来到他的房门前唤他起床。
“佐助君?”
樱再次敲了敲门。
“啊...”
佐助起身,坐在榻榻米上揉着自己抽疼的脑袋。
听到佐助情绪槽糕的的回应,樱努了努嘴,收回了敲门的手,靠在门的右侧安静地等待。
不久后门吱嘎一声打开了,出来的是收拾得干净爽利的佐助,然而白净的俊脸上眼底的青黑无处藏匿。
“佐助君,早上好~”
樱往后退了几步,确认好两人之间的距离才跟他打招呼。
这一举动落在佐助眼里,他才缓下来的眉毛一大早就皱得紧巴巴,跟她说早上好是万不可能的,下一秒他便转身,步子快得连披风的一角都不给她抓住的机会。
樱叹了口气,自觉跟上前面闹脾气的人,同时留意着与佐助保持安全的距离。
“佐助君昨晚睡的还好吗?”
樱明知故问,奈何她受不了两人之间气氛不平和时的沉默无语,更不忍心放任生气的佐助而不尝试着哄一哄,虽然她知道光用嘴上功夫并不能解决问题。
“嗯。”
“佐助君,附近有好些早点摊已经开门了,你想吃什么呀?”
“随便。”
“佐助君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
前面的人听到这个问题终于停了下来,樱也在适当的位置止步。
佐助缓缓回身,冷飕飕的目光盯着她,好似在说:“你怎么好意思问?”
他等了片刻,樱只是颇为为难地回视自己,并没有打算向他解释什么的意思。
“…没有,走吧。”
他欲言又止,不痛快地说完后,再次扭头离开。
酸涩的委屈感在胸口不断膨胀,在习惯了佐助那份来之不易的温柔后,习惯了触手可及的亲密后,樱觉得自己好像快承受不了佐助冷漠的态度。
二人再次启程的时候,佐助心中的路线是去往距离这个偏远小镇最近的大城镇,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做过必要的物资补记。他还记得樱还睡在他身边的时候,嚷了好几次想吃甜食,这次正好可以满足她的口腹之欲。
可当他三言两语跟樱交代好下一步的计划时,樱却鲜有地提出了异议。
“佐助君,我们去这里。”
樱指着地图上比他们当前所在的位置更偏远的地方。
“为什么?”
他想他的确需要问清楚一些事。
“我需要去找一些药草。”
樱从地图上抬起头,直直地看向对面的佐助。
佐助微眯那只眼透露出一股逼迫感,“你有什么需要告诉我的事情吗?春野樱。”
他其实早想过是否要威胁她,例如告诉她「你再不说到底怎么一回事,我们可能就不能一起旅行」之类的,可话到了嘴边又缩了回去。他说服自己这样的作风不正派。
他叫她春野樱,不是樱。樱知道,她的确需要说一些什么。
“佐助君,我不舒服。我需要一些草药治疗。不过你要相信我,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两个人在沉默间对峙,樱没有踏出妥协的第一步。
佐助感到讶异,自己居然那般深刻地读懂了她此刻的神情。他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