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农业大学

老房子的蒲公英又开了

2018-01-01  本文已影响0人  Princelene

席慕容说:记忆是一朵无花的蔷薇,永远不会败落。而在我的记忆深处,那老房子旁的蒲公英,也一簇一簇地开着,飘飘洒洒,散落四方。

蒲公英

“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阔别故乡多年,我才咏出这句诗的滋味,走得越远,愁便越长。

梦中常常回到故乡,回到那座房子旁,一条小溪缓缓地从她的脚下流过,浇灌着一朵朵美丽的彼岸花。小桥旁,一棵桂花树撑开了绿榕大伞,今已亭亭如盖。常常在梦里忆起那些儿时的伙伴,一个个卷起了裤腿,淌在清澈的小溪里,寻觅着刚刚退壳的螃蟹。那时,风是香的,阳光是香的,就连那蛙鸣,也是香的。有人说,我常常在梦里笑出了声。

时间就像一条河流,缓缓地流过记忆的水渠,洗去了尘埃,灌新了记忆。终于,我又回到了故乡。

车开的并不快,似乎赶不上我心跳的声音。窗外,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那飞奔而来的大黄狗,打谷场上懒懒晒着太阳的猫,梁间呢喃的燕,都是那么亲切。记忆,被时光打磨成了一颗珍珠。

打开车门,我发现房子又老了,风雨夺去了瓷瓦的洁白,墙壁上也爬上了一条条细细的裂纹,墙基的缝隙里,长出了一朵朵齿状的野草,是蒲公英吧。曾经,怀抱我的房子老了,在我没有参与的记忆里慢慢老了。

下午三点钟的太阳,细微而绵长。走在去邻居家的路上,野花野草依次和我打着招呼。邻居搬去了县城,房子自然带不走,临行前,他说,把房子开垦成一片菜地吧,实在不忍心让他这样孤孤单单地荒废。我走上石板台阶,记得早些少年时,石板路的尽头有一架鼓风车,木质的,散发着醇厚的味道。如今,路空了,平地上,只有一垄绿油油的菜。

破败的墙基旁,开满了蒲公英,花絮飘飘洒洒,在微风中一路追逐,阳光为他们镶上一层金色的花边,渐渐地,越离越远,越飞越高。似乎,我越渐渐飘远。

记得邻居搬走的第二年,我来了一次,那时懵懵懂懂,不知道什么是沧海桑田的变化,不知道乡愁是什么味道,只是当时看着那些木头砖瓦,看着了无生机的房子,心里多的是害怕,只敢远远看着那些漫天的飘雪,纷纷扬扬。

采了几把苋菜,我回到家,和奶奶拉拉闲话,奶奶告诉我,隔壁的张奶奶走了,再也没有人和她一起上山吆喝了。奶奶还说,张奶奶走的时候,叫我们别浪费了那块好地,种些菜吧。说着说着,奶奶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

我知道奶奶在叹什么,或许有一天,我们也会远远的离开;或许有一天,我们的房子也会败落,慢慢变矮;或许有一天,这里会附近的人开垦成为一片新的菜地,而唯一不变的,是那些蒲公英,依旧在风中启航。老房子啊,终究不能再为我们遮风挡雨了。而房子中的人,也将各奔天涯。

原来一个家族,真的可以像蒲公英那样,随风而行,随水而栖,随遇而安,落在哪里,便在哪里生根发芽,开始一段新的旅程。有人说,多年以后,他乡成了故乡,而故乡,却成了他乡。

而我,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记得初到城市的时候,我攥着小舅的衣袖不敢抽手,眼前的车马喧嚣塞满了耳朵,灯红酒绿迷蒙了双眼,我竟迈不出半步,在印象中,城市不该是这个样子,应如我的老房子,如我的蒲公英,多一些宁静,多一些亲昵。后来,我渐渐习惯了城市的生活,习惯了忙碌,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没有夜晚。

可是,当四周静下来的时候,我低下头,发现脚踝边缠绕着一缕炊烟,那晕黄的灯光,那微凉的清风,那粗糙的老墙,那些,那些。蒲公英的根在土地里,无论飞得多远,都怀念着故土的温暖。或许有一天,老房子塌了,房子里的人有了新的房子,但我相信,他们会做着一个相同的梦,梦里有老牛,有风车,还有漫天飘飞的蒲公英花絮。

花语说:蒲公英的飘洒不是孤独的流浪,而是生命的延续。愿那一束束蒲公英千载盛开,愿每一朵花絮都在韶光中安放年华。

文/欧阳文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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