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悸动的单相思,是你给我的三分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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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隔壁伯伯家的周言是一个完美的存在,是比亲哥桑杨还要完美的哥哥。不过我很少喊周言哥哥,尽管他比桑杨还大上几岁。
长我两岁的桑杨算是个厉害角色了,老师和同学对我的称呼通常都是:桑杨的妹妹。最常听到的一句话是:“你哥是桑杨?”这种语气普遍是带着诧异的。
是的,桑杨是我亲哥,大我两岁。这一点我跟爸妈确认过,我不是充话费送的,我们俩是亲兄妹这事儿,千真万确。桑杨文理兼优,而我除了受到桑杨的那一点文学熏陶,很擅长写作文之外,一直是理科老师眼中的问题学生。
周言呢,他就是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小孩,连严厉古板的老师看他的眼神都不免带着一丝欣喜与自豪。向来骄傲的桑杨也从不吝啬在我面前夸赞他,丝毫不掩饰他对周言的敬佩之情。
听到桑杨不加修饰地赞赏一个人,真的很不容易,毕竟他自己是那么膨胀的一个人。
桑杨说,他遇到过很多人,不乏优秀厉害的角色,但他唯一承认比自己厉害的也就一个周言而已。
在我的印象中,周言从不会生气或是慌乱,无论遇到什么事,他总是可以表现得淡定从容,温文尔雅。就连他说话的语气,都是气定神闲。
2.
十三岁,我刚升初中读初一,桑杨念初三的毕业班,爸爸邀请周言来家里帮我们辅导功课。那时的午后,我们在大院里,可以听蝉鸣,听知了声声地叫着夏天,无忧也无虑。
我跟桑杨在各自的房间写作业,那厮确实比我聪明太多,他做功课时下笔行云流水。反观我,面对一道数学题,可以盯着它看出一朵花来,却迟迟不知如何下笔。
所以,通常情况是桑杨在自己的房间认真做题,周言在我的房间辅导我。他的声音清澈动听,耐心而又温和,尽管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莫名觉得很好听。或许当时年纪小,不懂得那就是所谓声控的表现。
他一走开或者出去倒水,我便偷偷地跑到桑杨的小屋让他帮我做题,做完再拿回来。
周言盯着我的作业本看了很久,缓缓开口:“桑梓,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我略微心虚却硬着头皮点头。
“好吧。”他叹了口气,“那你把平行线这道题分析一下。”
他指着一道题目说道。 “啊?不是吧。”我瞪大了眼睛,条件反射地喊出来,脸上写满了惊慌,暗叹自己真不应该在他面前耍小聪明。
他看着我突然笑出声来:“你怎么不知道自己誊写一遍?你没有发现桑杨的笔迹和你完全不像吗?”
“哎呀,我真是笨蛋,我的字明明比他好看多了。”被他一语道破天机,我惋惜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竟然疏忽了这一点。
他似乎笑得更得意了,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语气中没有责备,反而有一丝宠溺:“实在不想做题,我们今天就不学了,这种事情急不来。”
我看着他的笑容,觉得很温暖。那时候,我还不懂得什么叫做喜欢,我只知道,同是哥哥,他跟桑杨给我的感觉不一样。
3.
同住一个大院,两家的走动倒是频繁。周伯伯会跟爸爸约着下棋、喝茶,有时候也会两家人一起出去钓鱼。
我爸是个钓鱼狂热者,家里的所有钓鱼装备都是他们钓鱼俱乐部校长同款。每次向老妈申请成功经费置办渔具,他都乐呵得跟个老小孩儿一样。
然而,我并没有得老爸真传,很擅长钓鱼。我这个人缺乏耐心,小板凳坐不到五分钟便耐不住要起竿儿。
我看着平静的湖面,没有波澜,不起一丝涟漪,正欲收竿,一只手握在我的手背制止了我的动作。那透过手心传递的温度,把我的烦躁压下。
我抬头看到阳光下周言的侧颜,棱角分明。那次,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的第一次心动,我能够感觉到,心跳的节奏在加快。
他微微弯下腰帮我扶住鱼竿,他的声音就像面前的湖水,澄静清透:“别急,再等等,鱼就快上钩了。”
他安静地站在我身侧,那是我第一次那么有耐心地去等一条鱼上钩。
我察觉到到鱼竿颤动想立即收回的时候,他突然从背后半搂住我,按捺着我激动的手臂。我听到他说:不急。
时间仿佛就那么静止,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不知多久,然后带着我慢慢收竿。
我听到大家赞赏的声音传来,夸赞我们第一个钓到鱼云云。我的心仿似漏了一拍,鼻尖还萦绕着他身上清新的肥皂味道。
那天算是满载而归,周伯伯喊着要回去给我们做全鱼宴。听说,喜欢吃鱼的小孩会很聪明,桑杨和周言完美证实了这一理论。
我们先回去收拾好渔具,随后去到周言家。 甫一进门,我看到他在厨房,穿着白衬衫的背影。他背对着我们,很仔细地清理流理台。那个场景竟让我有一种从背后抱住他的冲动。
周阿姨对着一桶鱼,思量着各种花式做法,因为周言很喜欢吃鱼。我自告奋勇地要帮忙,我说我也很会做菜。那天,我穿着浅色衣服,他妈妈贴心地给我拿来一件大外套,外套上有好闻的肥皂味。
我不知道周言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看着我说:“我觉得你把这件衣服穿的很好看。”略大的外套罩在我身上松松垮垮,至于好看之处,我一点不曾发觉。
做鱼的时候我在想,他会不会看到我的背影有跟我刚才同样的想法。后来那道鱼的成品出来,我觉得是自己做得最成功的一次。
餐桌上,他坐在旁边,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跟我说:“以后谁娶到你一定很幸福。”
我呵呵地笑,回他说:“等我以后嫁人了,饭都让老公做。”
我看到他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 饭后他送我们离开,我们俩在最后慢慢走着。他突然停下,手在我头顶比划,说了句:“真是矮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我鼓着腮帮有点埋怨地看着他:“明明是你太高了。”他有一八五的个头,一六三的我确实还不到他的肩膀。
他在头顶的那只手并没有放下来,缓缓放到我的脑后,然后把我带进他的怀里。
爸爸和桑杨还在前面,我被他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急于逃脱。 他的手并不是很用力,我却一时挣脱不开。我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的声音:“桑梓,快点长大吧。”
4.
我拼命地努力,快快长大,终于考上了和他一样的重点高中。我坐在高一的教室,而他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读大学。
曾经我以为这所中学教学轻松,致力于为学生减压。体验了一个月,发觉我对高中生活存在严重的误区。而这一误解都是败周言和桑杨所赐。
他们实在是太过游手好闲,一点高中生应该有的勤奋刻苦、孜孜不倦的精神都没有。我在努力刷题的时候,他们在一旁聊游戏,谈论天文地理、体育娱乐。
从小到大,我都很佩服我哥,觉得他天文地理无所不知。可是在跟周言聊天的过程中,我发现他涉猎的范围比我哥更多。
有时我听得有趣,便也乐滋地加入他们。或许是他们的周围都是聪明人,整天跟聪明人打交道怪没劲了。我的加入真是为他们打开了新大门,毕竟蠢人的世界对他们而言也是未知的。
跟他聊天,了解到了虫洞,除了我们现在所处的时空,或许还存在另外一个平行的时空,通过这个可以瞬间进行时空转移。
当时觉得帅呆了,特地搜索了几张有关虫洞的图片,把我的QQ头像换成了虫洞,还顺手发给他几张。
再次聊天的时候,发现他的头像换成了跟我很像的图。
我妈担心我高中生活压力太大,非常开明地给我手机让我多找周言聊聊天,让他开导开导我,缓解缓解我的压力。
他在QQ上跟我说:“我打听了一下,你的分数只要达到一本线,我就有办法让你来我们学校。”当时听着觉得这个小伙子的语气真是大,还有这个能耐。要知道,上他们学校,分数一般都要超本一线几十分的。
他成绩好,很得老师喜爱。原本都申请了去香港读研,院长硬留下他在本校继续深造。香港那边打电话过来要人,无奈院长不放他走。为此,他读研期间,没有跟院长说一句话。
我高考成绩一般,自然进不了他的学校。我填志愿的时候,他嘱咐我:到了大学,一定要防火防盗防师兄。
我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仅限于寒暑假的几次交集。
一次,在一个共同的朋友家吃饭,别人问他为什么大学快毕业了还不找个女朋友?因为,连小他一届的桑杨都带着女朋友回家了。
他依旧是那个不紧不慢的口吻,他说:“不急,我都跟桑梓说好了啊。”
众人满脸疑惑地看着我们,说实话,我脸上的疑惑并不比大家少。
我转而看向他,眼神示意他赶紧解释,我跟他说好的什么自己都茫然不知。
他说:“桑梓答应我等她上了大学要帮我介绍女朋友。”
我尽力在脑海里翻找这一段丢失的记忆,跟他聊天的次数太多,有时候随便鬼扯的话自己都不记得。
我学了日语,他说以后去日本玩要带上我做翻译。他明明是个学术做得很好的工科生,却也能跟我聊川端康成、渡边纯一聊得头头是道。
他很喜欢看书,有时候会找我借上几本。
借他的书中,我会塞一两个书签,上面写一两行字。我喜欢泰翁的诗,有一个书签上写着:“You smiled and talked to me of nothing and I felt for that I had been waiting too long."
他笑着回我:“英文不错。”
他给我看他的实验室,几乎都是我不认识的仪器,一群人穿着白大褂围着一个小小的器皿观察。
我曾笑言:“如果把每一个搞科研的人看作是一个恐怖分子,那你们实验室算得上是一个恐怖基地了。”他的实验室同学因此哭笑不得。
迄今,我依然叫不出他读的专业。他大学期间便在各种国内外期刊发表学术论文,代表学校去新加坡参赛。
后来,他还是如愿去了香港理工读博。临行前,跟那位院长聊了很多,终于释怀。
5.
我慢慢地长大,终究赶不上他的步伐。
我们都是冷静又克己的人,他有他的海阔天空,我有我的光辉岁月。
有一次深夜,收到他的一条消息:在吗?我们聊聊。
那一天,我睡得很早,第二天醒来看到消息,过了那个时间,回复似乎也没了意义。
我想,即便有那次深夜的聊天,并不会有不同结局。
我不清楚关系是从何时变淡,聊天的时间少了,放假回家互相串门的次数也少了。
后来,我见到他,打招呼的时候会喊哥哥。
再后来,他在美国游学期间,更新了一条状态:不负如来不负卿。听说是个跟他一样优秀的女孩子,有智慧也不乏貌美。
我没有喜欢过人,但我知道我第一次悸动的感觉源于他,这样一个优秀聪明的男孩子,满足了一个懵懂女孩的所有幻想。
你让我快些长大,我长大了,却依旧追不上你的脚步。
你把我揽在胸前的时候,是否也有过短暂的心动?
你微微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得久了。
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于我们而言,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两边。
这一场悸动的单相思,是你给我的三分甜。因你而起,由我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