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蝶记•破茧》第三章 小蝶恋金3
庄周冰毒入体，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四肢冰冷麻木，根本无力反抗。任由撑筏老叟将大蝶千叶剑取去。
老叟拔出宝剑，黑芒缭绕，剑体被日光斜射，游过一道精光。他盯着大蝶剑瞅了数眼，啧啧赞叹，开口道：“东林圣物岂能落于他人之手？小公子，此物权做渡水之资！”
庄周不能动弹，牙关颤响。许久，才勉力说道：“你……到……底……何……人？”
老叟抵了抵草帽，微咳几声，右手伸至耳鬓将人皮面具奋力扯开，露出真容。
他肤白如雪，眼如闪星。浓黑的眼珠柔软如水，两鬓飘着几丝白发。八字胡须俊逸飘洒，弯唇如月。他微微一笑，淡淡道：“小公子无需多问，在这竹筏上好好睡上一觉，随波去吧。”
话音刚落，手掌黑光吞吐，在他脸上抚过。庄周头颅猛颤，眼前一黑，眩晕过去。
“老叟”盯着庄周注视良久，喃喃自语道：“天降之人，不过尔尔。凭此人这点微末法术，真的能改天换地么？”
“老叟”摇了摇头，将帽檐拉低遮住如玉面庞，掀开身着蓑衣，露出黑色长衫。他动作极快，从怀中又扯出一根金丝带将大蝶千叶剑系在身后。右脚一蹬冲天飞起，向来时岸边凌波飞掠。
竹筏迎风斩浪，任水奔流，漫无目的。庄周侧卧躺倒，衣衫全部漫透。
千叶抵达对岸，瞥见竹筏上少了老叟，顿生警惕。踏水飞舞，登上竹筏。
“公子，公子醒醒……”千叶将庄周扯平，用手轻拍其脸。见他未醒，使力掐住人中。
庄周吃痛，渐渐恢复知觉。猛地挺身一扬，大口喘息。
他惊道：“剑，大蝶剑……被那老翁。不……不……不是老翁。”
千叶不明白他说些什么，抬眼在他周身扫去，发现身后所负大蝶千叶剑早已无影无踪。
千叶蹙眉道：“摆渡老叟向你讨要了大蝶剑么？”
庄周调整吸气，呼吸渐均。缓缓道：“不是讨要，是抢。那人也不是摆渡老叟，是一个俊逸的中年男子！”
千叶环首四顾，大河滔滔，水流奔涌，四周山峦叠嶂，枯苇摇曳，没见半点老叟身影。想来已远去许久。
千叶道：“公子，那人迷晕你之前，可与你说了些什么？”
庄周努力回想，灵光一闪，说道：“对了，那人提及东林圣物，必是知晓此剑来历！”
千叶惊诧道：“大蝶剑被公子取出后，见过此物者只有师父，老祖，奇相等区区数人。况且知道此物来历的除了师父，只有你我啦。”
庄周暗自思考，问道：“姐姐说得不错，可是姐姐算的只是此物从石坟中取出之后。可别忘了，二十年前在小蝶村见过此剑者可不在少数！”
千叶吸了一口凉气，冷道：“我却没有公子想得这般细腻。但公子也忘却了一点。”
庄周道：“姐姐请讲。”
千叶蓝眸闪烁，缓缓道：“公子取剑不过数日，那人何以知晓此剑在你的手中？他乔装摆渡人在穷水等候，必是知晓我们此行路线，否则又怎会如此凑巧？”
庄周沉吟不语，觉得事情绝不简单，他较劲脑汁也想不出装扮渡翁者到底是谁！那副英俊面庞倒是和善可亲，总觉得哪里见过，可终究想不起来。
忽然，千叶正色道：“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人绝不是贪图宝贝，打家劫舍的水鬼。否则也不会放着百纳袋，洗心衣等物不取。”
庄周道：“那人只是迷晕了我，并未想要加害。只有一个可能，他目标独一，为剑而来！”
竹筏猛颤，已抵达对岸。庄周爬上大堤，瘫坐在界碑旁。
千叶将他所穿青衣，藤靴扯下翻晒后，又伸手去拽贴身的洗心衣。
庄周双臂拥怀，羞涩难当。躲过她的玉手，蜷卧在地。
千叶脆笑道：“公子舍不得脱下宝衣，是怕我也会夺你的宝贝么？”
庄周嘟嘟囔囔，道：“不……不是。光天化日，不……不太方便。”
千叶不明其意，苦笑道：“正因光天化日，才要将你衣服摊开曝晒。公子难道要忍受寒凉？若如此只由得你自个受罪。”
庄周见她一脸无辜，直言道：“若脱了洗心衣，便要赤身裸体啦！”
千叶这才晓得他为何抗拒，噗呲一乐，笑道：“我有办法！”秀口吹出一记口哨，象罔瞬间飘至。
她乐道：“公子躲在身旁大石后面让象罔遮挡着，也就不羞啦。”
庄周照她所说，躲在象罔身后将紫衣褪下扔给千叶，随后紧紧抱住象罔云身，生怕它飘离。
千叶掌心鼓出绿光，将竹筏炸裂。取过竹子插在岸边，将庄周衣物一件件撑起晾晒。
正值此时，只听庄周道：“我想起来！那人的样貌……样貌，我听说过！”
千叶惊道：“公子还记得听何人说过？”
庄周眯起眼，笑道：“你！”
“我？”千叶闻言诧异！
庄周一本正经道：“我若没有猜错，他便是那位东林狼子伊啸！”
“是他？怎么会是他？”千叶喃喃自语，不敢相信。半晌又道：“决计不会！若是他绝不会做此小人行径，取剑也必光明磊落。更何况，他在晦缘洞留下短诗，暗示早已经回返东林夺取狼主之位！再者说，他若在蝶族境内，知晓师父隐身蝶村，又怎会……怎会忍受二十年不见她一面？”
她言辞确凿，推理得无懈可击。顿了顿，道：“夺走大蝶剑的必另有其人。”
庄周耸肩笑道：“除了他，我再也想不出谁能对此剑情有独钟，谁又长得容颜俊俏，法力深厚。”
千叶叹道：“不管那人是不是伊啸，他似是摸准了我们的行程。我在明，敌在暗，不得不防。”
庄周从地上采过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嚼动。涩味入口，酸透腮帮，“呸，呸，呸……”尽数吐出。
他摸着象罔柔滑的云背，蹙眉道：“只怕防不胜防，听那人说，近日青虫都城内出现了一位吸人魂魄的妖女，已有多名俊秀少年遇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