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抢以及奇禄叔
今天实在没有心思做事,岳父到肿瘤医院做检查,口腔癌。马上要落实手术住院的事:床位、时间、主刀医生等等。等待总是有些意马心猿,做不了其他的事。
还记得去年,岳父陪同他的岳母,也是我外婆,在肿瘤医院做检查。外婆执拗的要住到河东我家里,尽管岳父母怕麻烦,但她还是坚持。所以,外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我们住了一晚。回去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便去了。
世间总是有很多场景如此相似,使人害怕,让人揪心。却往往如轮回般无法回避。我惊诧于岳父的淡定。却在他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按部就班中,读到他的主意,他的安排。
上周回乡下帮妈妈双抢,年成很差。两亩多地,才十多袋谷子,亩产200斤。就在田头,看到了出来打谷的奇禄叔。
蛰伏在记忆深处的奇禄叔,完全不是现在这般摸样,曾经勤劳肯干的他,快四十了都没有娶到媳妇,却朴素干净,不似平常那般的单身汉。而现在的他,一辆破旧的三轮车,一副沧桑的脸,灰蒙蒙的,尽是岁月雕刻的痕迹。
突然才发现,很多年了,不曾记得有他的存在。大概是十多年前,奇禄叔倒插门去了袁家河,自此便很少出现。而随同他的记忆,会想起了很多人,在我的生命过程中,熟识的那些过客。
双抢完的那天晚上,跟妈妈坐在一起聊天。炅儿很闹腾,非得我变了脸色才开始安静下来,只是在我和妈的聊天中,她会听到一些熟悉的名字,便使劲的问着谁?为什么?怎么了?所以往往得停下思绪,用些词语和理由打发她。由着奇禄叔的出现,便问了他一些近况,妈也不是很熟悉,只是知道大概家安在哪里,几口人,做些什么事,家长里短也由着长期呆在长沙的缘故,并不甚了了。只是突然也就说起了国青、欧买、六叔公,都是差不多已经从记忆里消失的人,长什么样子已经不太记得,只是记得他们存在过,现在知道他们存在着。当然,也一起数了数,记得的那些已经走了的人。每一个名字,便会想起一张脸。有些清晰,有些模糊,但真切的知道哪怕长幼有间,我们曾经交集。
妈妈跟我讲起了很多关于奇禄叔的往事,这个在队上生活了40多年的人,自然留下了很多谈资,尤其是在吃大锅饭,生产队时期的岁月。世间的风景在不长的几十年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的风土人情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很多新式的、简约的方式。
上午跟铁哥聊天的时候,由着他伯娭早几日的离世,还在讨论殡葬改革的事;说是9月1号,全部得实行火葬了。这种方式我们倒不是很反感,毕竟这是有益的事情。谈着谈着,意见便有些相左了,其实,只是我比较认同现在家乡的土葬以及它所呈现的道场等等形式。近些年,邻里的事情参与得很少了,哪怕是发小结婚,邻里嫁女,都很少回去,独独是邻里过世,大伙都得回去帮忙,哪怕是出门打工的人,再远,都会接到电话,不回来的很少。所以白喜事往往比红喜事热闹,因为有着更多的内容,我想可能更多的是在于参与的人更多吧。
三五几日,总觉得听到的都是些不够吉利的事,或者说是挺令人揪心的事。而思绪却围绕奇禄叔而展开。也许回乡劳作,让我再次唤起关于他的记忆;也许记忆与现实的差距,让我感慨岁月侵蚀的力量;又或者是,因着岳父的事,此刻莫名的怅惘,才令一个人如此突兀,一种落差如此触目惊心。其实,无非是旧人老去,故人西去,而伴随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让时间变得如此奢侈,让相伴变得如此难得。
双抢,没有收获的喜悦;奇禄叔,也少了重逢的惊喜。
这似乎便预兆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