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页春江
常常感到江城的春天来去匆匆, 而今年,却觉得无比漫长。清晨的风,总是冷冷的,吹得连衣服上的帽子都戴不住。难得一见的行人 ,穿着棉服,戴着口罩甚至护目镜,扣着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来去匆匆 。风在空旷的街道自由穿行,一天天,一遍遍 ,和着不期而遇的雨 ,街道边的树,渐渐吐出了新叶,历经严冬的茶梅 ,粉色的,绯红的,在透着寒气的阳光中 ,依然鲜艳,完全不理会人世间正经历病毒的肆虐。
人世间的痛苦,或许只是洪荒以来不可预知的痛。虽然在乍暖还寒中,时光漫长而沉重,而在轮回中,四季依然在自己的脚步中轮转。你看那清晨中苏醒的江滩,鸟儿在林间飞翔,歌唱 。梅花 、樱花、玉兰花 ,在无人欣赏的寂寥中,次第开放,透露出春的信息。江边的柳树林 ,由冬日的枯黄 ,渐变为汁绿,草绿,浅绿。林间的鸟儿 ,灰绿色、黑色或 白色羽毛的各种鸟儿 ,在林间嘻戏,追逐 ,唱着自己才能听懂的歌,或独自在江边水面盘旋飞翔,或结伴在水面追逐,渐渐隐于江面的雾霭中。
雾气弥漫在江面,极其静谧,特别是在这个春天。在城内的人们,被疫情阻隔在属于自己的地方,演绎者、重复着自己的故事 。奔赴在各条防疫战线的人们,也无暇顾及季节转换,只在轮休中,那些身着红色、蓝色或迷彩服的在江边跑步、散步的医疗队员们,才能在江边留下一抹历史的背影。
而浓雾中的江,依旧日夜奔流,江上的船只,依然驮着自己的岁月,在江上缓缓行驶。不知从何处来,亦不知去往何处 。江风裹着江水,一波一波冲刷着江边的泥沙 ,泛起白色的浪花。或许,人间岁月亦是如此,不必知道某个节点,所有的际遇,都已在冥冥中注定。有的相逢,便是一生;而有的一生,皆是虚妄。
因果循环,个人的悲痛,足以用一生去消除,但在历史的长河中, 一切悲苦,都被如江水般的时光掩埋。春天,在人们忙碌的,或悲痛的,或慵懒的时光中,自己走来了。花知道 ,鸟知道 ,树知道,芦苇也从土里钻出来,远望如同绿油油的草坪 ,待到初冬时分,在江风中,吟诵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听涛声带走曾经的故事,轻轻讲述四季轮回,往事如昨。
昨日的故事,不可追回。四季更迭,不可阻挡。岁月匆匆,或许在凡尘俗世中,你我的足迹,都会被掩埋。“梦浅情深,蹚不过去的河留给来生。繁花错落有序,我被一页一页地伤。”但愿,在来世,在某一棵树下,我认出了你。然后,在江边,把落花拾起,忆起前世的某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