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红昙 四十九章 外出郊游觅愉庆(二)
夏砜棱看着夏砜语博得了头彩,身边堆满了新鲜的河鱼,不禁心中有些暗自不爽,但他侧头瞥了眼自己身边寥落的几尾小鱼,只好无奈地叹气、摇头,默默地接受了自己在钓鱼方面不如二哥夏砜语的事实。
他自认为自己用石子打鸟的能耐极好,正打算在宋翘楚这个小鬼头面前卖弄,博个威风,不料却被夏砜语抢了风头,顿时郁闷得连话也不想再多说两句。
“再有几里,我们便要进入衡怀地界了。”驾船的船夫见船只行进稳当,逐渐有低矮楼宇替入两岸景致,便自行上了甲板与掌事之人说道。
夏砜槊听罢船夫提醒,漫步走向夏砜棱,柔声问道:“离这衡怀已是不远,你可有什么有趣的玩意叫大家玩耍?”
“此地景致极好,需得趁早赶往,若我们能在入夜前到达,明日便可尽早出发。”夏砜棱摸着下巴想了想,指着楼宇背后的几座高山,忽然爽快地说道。
一阵忽如其来的大雨,浇得仍在甲板上驻足的人措手不及,连忙往船舱里跑去,却依旧比不过雨水落下的速度,淋得浑身湿漉。
原是一场过云雨,将众人淋湿后,竟就此停住了手,像极了一个调皮的小孩,一番作弄过后,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雨后空气清新舒适,略感湿润,船桅之间似有一道颜色艳丽却又若隐若现的绚烂彩虹,叫眼尖的金绮罗一眼看破。
“表哥表哥,你们快看,那有一道彩虹!”金绮罗兴奋地拍了拍三个表哥的肩膀,兴致勃勃地指着那道彩虹言语,颇为俏皮。
“我们出门遇见彩虹,想必沿路运气定然不错,要不……等上岸以后,我们寻处赌坊……”夏砜语见那彩虹,倒是来了兴致,正期待地搓了搓手,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何故一来便要去赌钱吃酒?此地民风淳朴,可没有花酒能叫你吃个痛快!”夏砜棱见罢,不禁啐道。
“什么?这便是三弟你的不是了,若无嫖赌,怎能称作城郡?”夏砜语揉了揉脑袋,无趣地低语。
“绮罗表妹,不知姨父姨母此时身在何处,但愿能得好心人收留才好。”夏砜槊私下里瞟了眼夏砜棱,兄弟二人便不再理会夏砜语,转头与金绮罗言语。
“之前阁主姐姐答应帮我们姐妹寻找爹娘,不知如今可有下落,我这便去问问。”金绮罗听得夏砜槊一语,心情顿时颓败了不少,抿唇低语后便匆匆告别了他们,跑进了舱里。
“大哥,你这是何必,何必扫了她的兴致?”夏砜棱看着金绮罗的身影,不禁叹气问道。
“不知何故,竟忽然想起这茬……”夏砜槊尴尬地笑着说道。
金绮罗的心情顿时变得极为失落,顾不得落在身后的婢女,连忙跑到诗云那处。
“阁主姐姐,我……我有事想找您帮帮忙……可否……”金绮罗整理了一下心情,在门外小犹豫了一阵,方才鼓起勇气敲了敲房门。
诗云对夏砜棱等人在甲板上的打趣解闷毫无兴趣,随意看了两眼便趁早回了房,此时已然翻完了几本带来的书册,又取出了一本新的翻了几页。
“进来吧。”诗云听罢轻声应道,授意陆嘉柔开门迎她进来,顺手将书册随意地放在了身侧,抬头看了看她:“所为何事?”
“也...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之前阁主姐姐说...替我们寻找爹娘的下落,不知...” 金绮罗勉为其难地试探着问道。
“寻了好些日子,未见踪迹,许是随流民不知流散到了何处,又或许早已湮灭于妖灵之手。” 诗云抿了一口茶水,冷声回她,随即又再添了一句:“你也不必过于忧心。据我所知,那个地方已然变作一座死城,没有消息或许比有消息更好。”
“此事可作真?” 金绮罗双眼泛着泪光,诚恳地看着诗云。
“自然如此,如若寻到,我便叫人将他们接来便是。”诗云柔声应道,起身将窗户打开,看了两眼窗外的景致,此时的天色已然昏暗了不少。
不多会的功夫,金绮罗这才想起,自己已然在此驻留哭诉良久,不禁略觉尴尬,脸上微微有些尴尬之色。
见金绮罗脚下生钉,此时已有打算离去之意,诗云便看了陆嘉柔一眼,示意她备些糕点让金绮罗带去,如此便罢,丝毫没有留金绮罗的意思。
金绮罗见诗云言语冷淡,自以为讨她不喜,便低着头不敢再问,接过陆嘉柔递来的东西,连忙谢过后退了出去。
见着服侍的下人们将船舱里的灯点亮,又过了似乎有一两个时辰的光景,船便算是靠了案,窗外的景致停在了一处,再未更替过新的景象。
“姑娘,好像是到衡怀了。” 陆嘉柔见船停下,赶忙外出与路过知会的下人们询问一二,这才回到房中说道。
“嗯。” 诗云冷声应了句,将自己的书册攞好,施法收入了虚境,便起身走了出去。
陆陆续续有人从船舱里走出,伫立在码头上等着其他人集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低矮的红墙灰瓦,间杂几栋工艺精湛的桦木楼宇,似乎并不抢眼。
低矮的楼宇身后,是几座高耸入云的高山,峰峦之间满含几点翠绿,时而隐入云端,时而崭露头角,叫人轻易难以揣摩。
衡怀的街道上早已亮起了灯盏,从码头做始,遍地散出斑驳光影,似丛丛梅花从地上绽放一般,颇有一番滋味。
虽说早已入夜,但一轮明月高悬其上,映得四周光亮无比,街头喧闹得犹如白日一般,往来人烟络绎不绝,大多皆是些白日里务农劳苦,如今得空落脚歇息之辈。
夏砜棱等来了众人,小声凑到苏四耳边小声交代了几句,叫他去同负责打点众人食宿的下人说清,又瞥了眼宋翘楚示意他跟着自己一并凑到了夏砜槊的身边。
“哥哥,你瞧那远处的山峦,那便是此地精华之所在,今日是去不成了,明日赶早了领上大伙一并上那野炊如何?” 夏砜棱指了指远处的一座布满斑驳绿点的山峦,饶有兴致地对夏砜槊说道。
“你小子又是何时来过?” 夏砜槊循着他指向的方向望去,那山峦险峻斗斜,非是轻易能够攀上,不禁叹了叹气:“这山如此险峻,叫父亲如何登攀?”
“哥哥莫急,这山内自有乾坤,你这些顾虑都可迎刃而解。” 夏砜棱笑着在夏砜槊面前卖了个关子。
“不知公子可有定好住处?”诗云抬头望了眼山峰,又瞥了眼身后一众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不再多说什么,倒是跑到夏砜棱与夏砜槊面前问明了住处后,便打算独自在城里逛一会。
“诶,等等,你这是打算去哪?” 夏砜棱见她走远,忙将她叫住。
“四处瞧瞧。” 诗云瞥了他一眼,根本没有停下等他的意思,夏砜棱见罢只好小跑着去追。
“这小县城里满是有趣好吃的小玩意,我领你去买来如何?” 夏砜棱长吁一起,跑到她面前,将她拦下。
“随你。” 诗云冷声应他,退后了几步,停在了他面前。
夏砜语陪着楼主与夫人,站在他们身边不禁有些站立不安,正寻思着找个理由溜走,好叫自己能有自由活动的空档。
他陪着母亲应承父亲时,眼角瞅见夏砜棱正与诗云搭话,便凑到了楼主身边,指了指他们,借着要与兄弟相处的理由,撇开了他们,跑到了他们面前。
“三弟,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呀?可否捎带上我?” 夏砜语嬉笑着拦在了他们面前问道,眼角不禁偷偷瞥了诗云几眼。
“自是四处逛逛,找些好吃好玩的孝敬爹娘呗。”夏砜棱略有嫌弃地望着夏砜语,倒是同意了让他加入。
一行四人,在夏砜棱的带领下,窜到了衡怀的夜市上,寻了处看起来不至于邋遢简陋的铺子坐下,叫人打了几碗热腾腾的软糍,配了两壶当地的苦叶茶一并送了过来。
“这茶糕和苦茶,口味甘香,别处可没有这般只甘甜却无涩苦之味的好物。” 夏砜棱抽出几对筷子和几个杯子,放在了她们面前。
“这般低等之物,也可食用?”夏砜语看了看糕点,用筷子划拉了两下,又闻了闻那用竹节制成的杯子盛着的茶水,嫌弃地说道。
“食物哪有高低之说,二哥不如先尝尝再说?” 夏砜棱面上略有些尴尬,勉强为难地回了他一句。
“食物自然没有高低之分,可人却有...难不成二公子是自小骄纵惯了,眼里只有鲍鱼狸子了?” 诗云瞥了他一眼,径自端起茶扪了一口,十分不客气地对夏砜语说道。
夏砜棱有些诧异地看着诗云,心中一阵暗爽,既诧异向来冷言少语的诗云竟也会开口苛责于人,又乐于见她说了自己想说的话,连忙又叫小二要来了冰酪送到她面前,以此作为自己对她此行满意的见证。
夏砜语得她一句,不禁面露尴尬,不知何故,他却没有半点想要回嘴的想法,默默地将茶拉到了自己面前,又夹了两筷子糕点塞进了嘴里。
夏砜棱小尝了几口食物,自觉颇为满意,便叫小二打包了几份,让他们遣人送去了他们落脚的客栈,亲自交接到下人的手上。
诗云低头食用小点,侧耳听着附近的声响,将他们送到面前的食物照单收下,却也懒得和他们道谢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