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落时光
“呼,都结束了。”
扫了一眼坐在自己周围的穿的花花绿绿的,头发染的五花八门的同学,齐北长舒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脖子和手指。
“以后,再也不用穿校服了。”他心里想到,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流露出一丝难过。
走出考场,穿过走廊,看着这个自己曾经奋斗过三年的地方,齐北心中五味杂陈。他感到幸运,自己一直是一个学习成绩还不错的学生,中考的时候,就以全市前十的成绩考入永和市第一中学,学校请来齐北的父母,从来都是分享教育孩子的经验,“别人家的孩子”说的应该就是齐北了。
然而高考分考场只有自己被分在了母校,自己的好兄弟都被分去了别的学校。
“不知道他们考的怎么样了。”心里想着齐北打开了手机的电源,往校门外走着,却在抬头撇了一眼的功夫,看到了和自己相恋了两年的前女友芸楠,一瞬间齐北身体变得不自然了,,甚至额头开始冒汗,幸运的是,两个人并没有打招呼,齐北在两人擦肩而过时低头看到了她脚上穿的鞋,那双粉色的扎着亮眼蝴蝶结的PUMA,是之前她一直想要的礼物,现在又是谁送给她的呢?可能,是她的父母吧。
这种回忆里的气氛没持续多久,一瞬间罢了。
“齐北,怎么样啊今天?”母亲故作轻松的问道。
“哦,还可以吧。”说着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留下一个背影。
把书包扔在一边,心里却说不上的难过,打开手机,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说要打电话给他们来着,点开微信,几十条消息扑面而来,有一条语音提示:
“齐北,你怎么不回消息啊,今天晚上8点,同学聚会别忘了来啊,在壹号酒馆。”
回了一个好的后,齐北放下手机将自己砸在了床上。满脑子都是刚才见到芸楠的场景,仔细回想一下,竟然连她身边的人的样子也能想起来,就这样想着想着,齐北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课堂,依旧是吵吵闹闹的课间,他趴在桌子上睡觉,芸楠悄悄的走到他后面,双手蒙住了他的眼睛,顺势把他的头抬了起来,他把芸楠的手从眼睛上拉下来,好让自己能够看清她。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芸楠说,“我记得梦里我就坐在你现在这个位置,然后你就站在我面前,我把食指伸给了你,你一下就牵住了。”
“怎么会做这种奇怪的梦啊。”
“我也不知道,可能...就像你现在也不知道一样...”
等齐北醒过来,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永和这个地方就是这样,太阳出来的晚,回去的却很早。就这样安静的陷在床里几个小时后,齐北还是决定去参加聚会,翻出衣柜找出一件自己认为最体面的衣服,照了照镜子,总感觉是那张失望大于希望的脸。
“我出门了”
“儿子,钱带够了没有啊?”母亲小跑着追出来。
“带够了。”
走在永和盛夏的街道上,齐北总感觉哪里不舒服,这里不像南方城市那样湿润,多少个月也不见下雨,虽然早也习惯了这里的气候,此时的齐北喉咙不太舒服,像是刚学假音的学生突然失了声,可能是刚才睡觉忘记关窗户,也可能只是心理作用。
街道两边说不上来种类的树木,白天被阳光肆意的眷顾着,到了傍晚,那绿色与黑暗完全不符,显得那么扎眼。可能在齐北的想象里,夜晚的定义。
没有日。没有月。没有光。没有灯。没有火。没有萤。没有烛。
没有任何产生光亮的东西。
走过最后一个转角,终于到了热闹的市中心,灯红酒绿,花天酒地是形容这里的代名词。齐北抬眼便望见了那个巨大的用霓虹描边的“壹”,于是径直往那里走去。
简单打过招呼后,齐北一个人坐在了角落,看着自己最好的几个朋友在那边玩的正嗨,自己也就没有过去打扰他们。并不像大多数同学那样,齐北在这个班级里,有一大半都是陌生人,甚至在有人过来和他打招呼,都需要努力回想一下这个人的名字。抿了一小口酒,齐北看着这些既陌生又熟悉的同学。
“究竟在怀念什么呢?自己明明谁都不认识,就算某天消失了,也不会有人记得我吧。”苦笑了一声后齐北皱着眉头喝完了杯子里的酒。
“一个人喝闷酒啊。”
齐北迟钝的抬起头,可能是刚才的酒度数太高,视线竟有些模糊,大概过了两三秒,终于看清了。
那张清秀了脸估计齐北这辈子也忘不了。
“芸楠...”本来想问在考场的时候两人为什么没有打招呼,出口却变成了“今天考的怎么样?”
“嗯...不想说这个,哎,我先过去和他们玩啦。”
齐北回过头来想了想,幸亏没有那么问,自己明明分手了,而且也知道她会过来说话只不过是输了一个大冒险,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是一个这么开朗的人。这个世界的人真奇妙,两人前一天还说要永远在一起,许下海誓山盟,第二天就能形同路人。就像以前齐北看到芸楠穿着短裙,会很生气的让她回去换掉,而现在即使看到她穿着露肩和短裙,也会微笑着说你今天真漂亮。
同学聚会在齐北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情况下结束了,就像很多堂数学课一样,你稍不留神,下课铃声就响了。
齐北和几个自己也不知道他们是醒着还是醉了的朋友走在路上。
“齐北,今天没怎么喝啊。”
“你们知道的,我不擅长喝酒。”
“你准备考去哪里啊?”
“可能,去国外了。”
“不是吧,跑那么远?”
“.. ...”
“今天芸楠去找你... ...”朋友小心翼翼的说
“你不用问了,我们早就结束了,这都毕业了,还在一起不傻吗?”
其实只有齐北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有多难过。
第一次为了一个人早起半个小时去车站等她;
第一次在父母都睡着后偷他们的手机只为了给她说一声晚安;
第一次送她回家却被她父母撞个正着;
第一次因为她和别的男生一起吃午餐吃醋;
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吵过架,第一次和她吵架却笑出声;
第一次分手;
第一次体会到自己努力却没有用;
第一次捂着被子哭却不敢出声;
第一次心突然痛.....
当然,也是从这时候开始,齐北喜欢上了听歌,喜欢那种一个人静静听着歌里的人诉说自己的故事,却总能把自己听哭。齐北点开一首歌的评论,在下面写道:到点了该网抑了这个梗真的很烦。写完这句话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破晓的时候,齐北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毕业好几个星期,每天的生活像是装进了复印机,没有人找他聊天,更没有人叫他出去玩,齐北仔细想了想,除了那次聚会,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有答应过他们要出去,再加上自己参加聚会完全就是一个透明人,不主动融入他们,就永远透明。而且根本不会假笑,什么情绪永远摆在脸上,这也是芸楠和自己分手的原因之一。
齐北觉得自己该做点改变了,于是去理发店重新烫了头发,染了今年的流行色,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齐北瞬间感觉有自信了,约了朋友晚上出去喝酒,坐在酒吧和朋友玩着各种游戏,甚至偶尔还会有女孩问他要联系方式,齐北觉得自己开心极了,因为他想努力忘记芸楠,他开始和各种各样的女孩谈恋爱,只要聊天觉得还不错的,都故意往某个话题引。
朋友们开始觉得他变了,变得开朗了,愿意与人接触了,觉得齐北真的放下了,觉得真好。没有人告诉他不应该这样,告诉他他变得渣了,变得不像以前那么美好了。因为只有在看外人这样做的时候才觉得这个人真不行,自己的朋友,无论多渣都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直到有一天喝多了之后,齐北告诉朋友,我想她了。
“你说芸楠?”
“不然你觉得我还能说谁。”
“得了吧,我以为你早放下了呢,你的那位啊,也不知道都换了多少个对象了,本性暴露了,当时我就告诉你别和她谈,你死活都不听......”
齐北的耳朵开始嗡嗡响,整个世界天旋地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感受。
终于,我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了。
再后来,齐北不再随便去和其他女孩聊天了,甚至现在他最爱做的事,就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只有手机的那一点亮光,偶尔的时候,芸楠会来听齐北唱的歌,齐北看到访客记录后,都会傻笑一阵子,然后把记录截图保存下来,过两分钟就会去看一眼,看看芸楠有没有再来听歌。
虽然芸楠早已经把齐北拉入了黑名单,但齐北还是会偶尔去看,能不能看到她的朋友圈。直到那年圣诞,齐北一个人在宿舍,百般无聊点开了芸楠的朋友圈,看到了里面不再是一条横线后,边哭边笑了好久,就在那天,齐北发了这半年来第一条朋友圈
然而那又怎样呢,齐北自己也不知道这条朋友圈是发给谁看的;我很喜欢她即使现在也是,可是她走了走了很久了,可能已经把我忘记了,但我还是很喜欢很喜欢她,我知道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我们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但是每次幻想我们以后在一起的日子就真的很开心的会笑,笑着笑着就哭了。
电影太善良,总是让分别的两人再次相遇;现实不一样,上一次遇见,也许就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