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盏心灯

2018-10-09  本文已影响222人  毛桐

下班已是五点半,天已黯黑,冷清的秋雨如约而至,奔到停车场,开车回家。

文靖路等红灯,天已全黑,车都开起了车灯,远眺着,又会想到琼瑶阿姨书里常写的“游车河”,此情应该即是。正是晚高峰时,又秋雨连绵,每辆车都小心翼翼,缓缓而行。两旁的路灯也亮堂起来,照着每个归心似箭的行人和车辆,温暖又静谧。

我喜欢黄色的灯,这总会让我想起儿时生活的农村,老家里每个屋子的电灯,不亮堂,甚至昏黄黯淡,但却是心底温柔那端的珍藏。

儿时的每个晚上,家里大人干活回来,奶奶在厨房早忙好了晚饭,大多时候没有鱼肉,没有虾蟹,只有自己家菜园子里自给自足的蔬菜。仅是如此,一家人围在小桌子旁,也是津津有味,劳作一天的疲劳,在此刻也许会缓解很多。因为爸爸在镇上上班,只能每星期周末回家,所以在这个晚上的餐桌上,他们有聊不完的话题。哪个田要打水了,哪个田要治虫了,哪个田要撒化肥了,今年西瓜秧子买什么品种,家里责任田这一季农作物的分配;交代给奶奶,妈妈的是甘蔗地里要薅草,什么时候排蒜,什么时候芹菜培土,铡稻需要请多少人,栽秧需要请多少人各种琐事。

爷爷,爸爸本就黑黢的脸,在昏黄的电灯映射下,更显暗淡。但他们的脸上却闪着光,对今年农田所有作物的收成充满欣喜,对明年更好的生活充满信心,整个人都因了这喜悦和期冀而神采熠熠。

农闲时,田间地头没那么多事了,某个傍晚,爷爷会用瓦罐在灶膛里煨上黄豆猪手汤,或者腌菜鸡汤。炖的越久,味道越浓,每次都是等吃完晚饭了,爷爷坐在灶下,小心的照看着柴火的余火,既可以继续炖煮高汤,又可以用星火炕锅巴,直至柴火全部熄灭。昏黄的电灯照着我殷殷等着的小脸,照着爷爷的安详,照着奶奶的温柔。一直被家人教育,姑娘要有姑娘的样子,可这搁在灶膛里一夜的瓦罐上了桌,早忘了姑娘该有的样子是啥了,哪怕是烫的吸溜着嘴,也不会停下。那个鲜美,只定格在记忆里,深邃而久远,不再来。

每个除夕的前几晚,一家人都挤在厨房,愣是农村厨房够大,也是满满当当。有一晚,家里养了一季的大鹅都被宰了,一家人在厨房就着昏黄的灯,性子急的薅大毛,性子缓的拔细小的毛;有一晚,一家人在厨房就着昏黄的灯,分工合作,把村里分的鱼,刮鳞的刮鳞,剖肚的剖肚,拔腮的拔腮,过水的过水;有一晚,爸爸妈妈负责将已经浸泡过的糯米,用石磨碾成糯米水面。厨房的房顶是人字形,爸爸将一根绳子从房橼里穿过,在比自己高两个头的地方打个结,挂在一个自制的简易等腰三角木架,木架另一端的轴心竖在石磨的当中,爸妈不停的顺时针推磨,晶莹的糯米在石磨的碾压下,不停汩汩的流淌出雪白的米粉;有一晚,奶奶将这些沉淀下来的水面,用手搓成扁扁的粑粑,放在大锅里炕至七成熟,盛起,放在匾子里晾着,摊开。留到正月里,每天煮稀饭,放几个下锅,烫着吃。不累的时候,奶奶会给我们做点菜粑粑,黄灿灿,香喷喷。昏黄的灯光照着我的欢快,照着奶奶的满足,照着爸爸的厚实,照着妈妈的勤劳。冬日夜晚的厨房,有人,有笑,有饭,有温度,这一切,都很好。

这一盏心灯

二十多年过去,这些在我的心底从未丢失过,年岁越长,越发清明。幸福很简单,就像那曾经照着我无忧生活的电灯,就像那盏灯下,父母对我的爱和挂念,就算黑夜来临,也有实实在在的光芒。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