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的烟花

正月十五，热闹的仿佛要融化冰雪。

已经好久都没回来过，看起来四周的环境改善了不少，没有绿化带上排队似的木桩子，和缺口大到像路口一样的围栏了。我记得在我走后不久就修了路，修了一整个夏天，那段时间，每次联系老妈，都会听到她很不开心的抱怨这路为什么还不好，害得她要多走好多的路。

刚在家里吃的团圆饭，老头老太太们一个接一个的问我在外面怎么样，过的好不好。仿佛只会在小说上看到的剧情忽然出现在现实里，叫人措手不及的熟悉。我摇晃着酒杯想了想，晃了三下，思绪万千。但最后还是笑着点点头，说当然啦，过得挺好的。

这个留给人好大余地的答案，就像是所有远游人不约而同的愿望，都挺好的。

没吃上几个元宵，在回来的路上我本以为时隔这么久我会很想念那盆蘑菇炖鸡，但实际上当我拿起筷子坐在它的面前，还是觉得油腻的生不出胃口。

喝了点酒，想必此时的脸看起来有点红，夜空中烟火四起，仿佛抵挡住了所有了风冷。

我想掏出手机看看时间，不料却顺带出了烟盒，既然天意，那就点上一根。

元宵节的某个角落，我打出了一道火苗，和大家一起照亮这个世界。

不急不缓的吸了一口，我眯了眯眼，昨晚睡得不好，寒风也不如想象中提神。我漫无目的的走着，宛如这茫茫飞雪。

莫名其妙的走到了且停亭。

一个小县城算比较有名的建筑了，天气好的时候经常可以看的老人们在这里打牌。

且停亭中且停停。

好久没来了，我摇摇晃晃的走到亭中，亭内并非预想中满是白雪，相反，台阶干净，长椅无尘。应该是有人来固定打扫。但我顾不上再想这些，长椅上坐着一个人，此刻环境幽暗，好想是她。好像是她！

我的脚步不轻不重，但她似乎没有听到，低着头发消息。我也没再发出动静，安静的坐在她的对面，安静的看着她。

一时间轰鸣的烟花像是被按下静音键，只剩下耳边的风声和有点急促的心跳。

手机屏幕的光亮照亮她的脸，美的惊心动魄，一如既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眼里还存着淡淡的笑意，轻轻的抬起头。

“嗯？”她挑了挑眉，愣了一瞬间。随后扬起笑容。“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我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那个初遇的清晨，隔着阳光的姑娘站在台上，露出了胜过阳光的笑容。

她说，我叫花湘，很高兴与你们相遇。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开始没话找话。

“回来好久了，快两个月了。”

“你还在蓉城？”

“嗯，不打算再换了。”

“那里气候很好，忽然回来不怎么习惯吧。”

“是有点，冷的只想躺平。”

“哈哈。”

……

我卡壳了，我也没什么理由再向她了解什么。自始至终，我都像是过客。

不知道说什么，我默默的呼吸着冰冷的空气。

还是她打破了沉默。

“来了多久？”

我看向她，她的目光好像要透过我的身体。

我知道她在问什么，“有一会儿了，听起来你一直没抬过头。”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随便走走，好久没来了嘛。”

“嗯，也是。”她从兜里摸了摸，“还抽烟嘛？”

那是一根中南海。

我诧异道，“你抽烟？”

她摇了摇头。

我忽然从里到外冷了起来，好像血液里都泛起冰渣。五粮液不过如此，此刻气温零下3度，我却如坠冰窟。

“你在这干什么呢？”我想我已经有答案了，但是我忍不住的想问。

她忽然间笑靥如花，就像是最初时她弯弯的眼角。

“等他一会儿过来。”

“他也是这里的人？”

“不是，他在我家陪我爸喝酒呢。”

我想我疯了，还要犯贱一样的问。我露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脸，真想不到我这辈子最难看的样子是以如此形式出现，又被眼前的女人看到。

但她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又看了看手机。

“他快来了，被灌得有点多，我陪他醒醒酒。”

这就是花湘，她从来不会长话短说，总想不那么伤人心，总要那么委婉。委婉的像一把钝刀。

我突然很想哈哈一笑和她说大家都这么熟了，就不要这样弯弯绕绕嘛，我又不是听不懂。可又转念一想，她就是因为知道我听得懂。

“嗯，”我艰难的站起来，“我去到处看看。”

“拜拜。”她说。

我走到一半台阶，忽然转过身。

“很高兴与你相遇。”我没来由的说。

她没说什么。

走了不太远，我遇到了一个人模狗样的醉鬼，身后是某人的家。

积雪间的小路很窄，我侧过身给他让了路。

擦肩而过，他向我点头示意，在他继续走后，我转过身目送他。

其实他长的挺帅，仪表堂堂，醉了也似乎彬彬有礼。真该奖励你娶了花湘。

不断的烟花中忽然有一道在我转身时绽放。

好漂亮的烟花。